们入了海,我们刚离了杭州城,金兵便攻陷了杭州,我们刚离了明州,他们初七便攻陷了明州,”
“金兵撤离明州时还有人要赶着回行在去呢,只有官家说什么也不肯回去,果然四太子十六日便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又将明州占了!”
“我们若早回去明州一日,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咣……啷啷……啷啷啷……”又一串炸雷在耳边轰响。
风声呼啸,大雨倾盆,身子起伏飘摇。
外边,有人在风雨中喊,“金兵的船又追上来了!”
有个太监操着尖细的男声问道,“吴娘子,明州水军副尉张风裕已经率船顶上去了,正同金军激战,你不要惊慌……”
吴娘子道,“冯阁长,你传下话去,我们千万不要停,要继续往南走。”
冯阁长道,“小的挂念着官家,不知官家好些了没有?”
吴娘子道,“官家无事,只是太劳累了。”
冯阁长道,“吴娘子,我们随驾的人还是太少了,自从汴梁城破,太上和渊圣去了北国,我们大宋可就指望着官家一个人了。”
“咣……啷啷……啷啷啷……”船蓬上雨声稠密。
雷声的间歇里,传来北方海面上的激战之声,众宦者瑟瑟发抖,吴娘子忧心忡忡。
赵构浑身湿漉漉地一跃而起,目光炯炯地对这些人说道,“以后,谁都不许再对朕称官家,汴梁都丢了哪还有家?你们一叫‘官家’朕就出神儿,谁再叫朕官家,朕给谁掌嘴!”
才人吴芍药,“陛下,那,那叫陛下什么?”
“要叫陛下!”
太监冯益仰望道,“小的们这回可踏实了,陛下英明神武,文武全才,能拉开一石五斗的硬弓,注定能领着我们转危为安!”
赵构无比自信地道,“那是自然,朕是八十岁真命天子,任何时候都是有惊无险,朕还要领着你们回杭州,朕将来还要做太上皇,岂会沉沦于海上!”
“咣……啷啷……啷啷啷……”又一串炸雷在耳边轰响,大雨倾盆而下。
太监冯益下意识地耸了下身子,跑的匆忙,皇帝陛下连把伞都没有。但他挺着身子纹丝未动,连眼都不眨。
他知道死不了。
关健是个二十几岁的保健医生,平常的爱好就是耍耍菜刀,颠颠大勺,对历史一窍不通。
所有当世的认知都是赵构这厮离魂前扔给他的,那也仅限是赵构以前经历过的,而大宋以后的走向,赵构还不如他这个半瓶子醋清楚。
比如此时,赵构的记忆里还没有岳飞,没有秦桧,也没有铁浮图和拐子马,关健知道。
赵构还不知道宋军马上便有黄天荡大捷,将金国四太子困住了四十多天,他关健就知道。
他还知道有个梁红玉是韩世忠的夫人,再多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死不了。
关健是东北哈市人,却穿越到了南宋皇帝身上。现在可不是讲地缘感情的时候了,座位决定着脑袋,他得为大宋奋斗了,要坐稳这个皇帝,他就得不停地奋斗。
原来的赵构除了胆量欠缺,其他的比如谋略、骑射甚至书法,哪方面素质其实都不错,赵构就是放不下而已。
而此时的大宋皇帝陛下不但继承了赵构的这些优点,还知道保健,更知道放不下菜刀,就拿不起大勺。放不下大勺,就拿不起菜刀。
既然死都死不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