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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风瑾心中震骇不已,这是个陵墓!谁能想到,这片看似普通的桃林中,竟藏匿着一座陵墓。
而这时常打扫陵墓的人,是王老吗?!
云风瑾自然不敢妄下定论。
王老走到离这石碑数米处便停下了脚步,肩头的那只青鸟顿时扑腾了几下翅膀,轻轻嘶鸣起来。
“这只鸟真够吵的啊,怎么,今日还带了位新客来么?”一道慵懒但清冷的声音从陵墓后边传来。
云风瑾浑身一颤,心里波澜不定。
这陵墓里,果真有守陵人!
但见一名身着白袍的少年从陵墓后缓缓起身,走出。
他面若冠玉,只是微微染了风尘。黑发齐肩,右耳旁的发丝上挂着个蓝吊坠。腰间佩着一把长刀,看似朴实无华却隐隐有波光流转。
王老率先开口道:“再过一日,你便要上山了吧。”
上山?云风瑾一惊,莫不是登那座万象东山?!
少年微微皱眉道:“我自然不会忘,倒是你今日带这位少年来,有何用意?”
“两人结伴上山,莫不好于一人独行?”王老笑道。
云风瑾身子猛地一滞,略带惊讶地朝王老看去。
少年亦很讶异,但很快冷静下来,细细打量了一下云风瑾,旋即不屑地道:“体格瘦弱,气息不稳,不曾习武的,上山只是送死!”
云风瑾闻言,顿时朝着少年怒目而视。可能少年的话并无差错,但被人轻视的不屈亦是难以抚平。
他正欲开口,却见王老淡淡地道:“刀剑下见分晓!赫儿,这么多年了亦是没个心性!”
被称为赫儿的少年冷哼一声,反手握住佩在腰间的刀:“那便来!五年守陵,我这刀霜刃未试!”
云风瑾一脸幽怨地望向王老:“你这老头子,收了这么个刀客不说,还让我往他刀尖上撞?!可真是良心呐。”
王老举起酒壶,嘴里含着酒模糊不清地道:“方才没听到么,他要上山,打赢了,你也可以跟去,输了,大不了委曲求全喊声哥哥便也去了。输赢皆无所谓,不打白不打。”
说罢,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剑,丢给了云风瑾。
云风瑾无奈地接过剑。
此时少年已一步蹬地,刀出半截,朝着云风瑾疾驰而来。
数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少年猛地拔刀,带出阵阵威势,一刀劈下。
云风瑾举剑欲挡,但剑锋却只在刀锋上轻轻一蹭,云风瑾旋即将身子一转,借着腰力将剑往少年腰间横斩而去。
刀锋忽停,悬在了离云风瑾背部几寸的地方。
剑锋亦停,仅离少年腰间差着寸尺。
两人都没有下手。
王老看着,眼神微眯,嘴里透着几抹笑意,几抹深思。
云风瑾此时也是暗道幸亏,若不是昨夜见了老家伙舞剑而心有所悟,还真使不出此剑。况且此招只是防不胜防间使出,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
少年率先收刀,潇洒地往背后一放,刀便入了鞘,“明日丑时登山,过时不候!”
语罢,身影便如同一道残影般渐渐散去,转瞬间没了踪迹。
云风瑾此时亦有些蒙在鼓里的感觉,“老东西,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你拉来这里,跟一个守着陵墓的练了五年刀的家伙打了一架还侥幸平手了,明日你还教我去登山……”
王老连连摆手,截住话头:“别急嘛,你这不是也没输了嘛,还这么多怨气……”
随即他往酒壶里瞟了一下,“还有半壶酒,正好与你讲讲。”
“五年前的三把名刀,你也有耳闻吧。”王老少见的严肃。
云风瑾微眯着眼,微微颔首。
那件案情天下皆知,他亦听老家伙提过。
“上官家此处西北三州,本已式微。谁知出了一位奇才,刀法精妙至极。二十三岁便独下江南道,揽去天下名刀之其三,上官家从此崛起。可正当那名刀客继承家属,风头最盛时,上官家却在一夜间几近灭族。”
王老顿了顿,深深地灌了一口酒。
“三千私军突袭,乱箭齐发,刀光剑影,上官族人十去其九,家主以血祭落明刀,拼至全身经脉尽断方才保住少许子嗣。”
云风瑾忽地想起了什么,颤道:“王老,你莫不是说,方才那名少年……”
“是的,”王老叹道,“那日三把名刀一把已毁,一把下落不明,仍有一把令辰刀,便是佩在这位上官赫腰间。”
“那日他远逃至此城,浑身伤痕,老夫我懂点儿医术,便帮他疗了伤。后来他在此为父亲立了个衣冠冢,誓守陵五年。期间有万象观道人知晓,愿收他为徒,他亦是不肯。如今五年期满,他便要上山去了。”
“若是方才我与他硬拼,怕是一招便败。既然他要上山,那我便随行,运气好指不定哪位高人便看上我了呢。”云风瑾道。
王老呵呵笑道:“你若是肯用心练剑,前途可是无量啊。”
云风瑾无奈地笑道:“看来你又醉了。那你便在这享多一会儿清风,我且先行走了。”
王老不语,默默地灌了一大口酒。
云风瑾随即将手里的剑驻立在地,便顺着原路走远了。
“那孩子心思还是单纯了些。”林间,一道身影缓缓走出,一袭白衣。
来着却不是天训又是何人!
王老随手丢掉酒壶,目不斜视:“指不定呢,天训老儿。”
天训淡淡地道:“你还要藏着多久!”
王老道:“你呢?亦不是如此?这盘棋里,我也只是棋子罢了,众人各有所求。而云风瑾,便是你的死棋。你留不住他!”
天训默然,只冷冷地看着王老。
半晌,天训的身影忽地没入林间不见。
“只是云风瑾死了,我也喝不到这般美酒了吧,可惜啊可惜。”王老叹道。
他望向林间深处,默然不语。
陵墓更深处,似有道道银光忽地闪烁。
……
云风瑾信步集市中。
他悠悠地看着来往的行人,双手枕着头。
明日上山,又将是怎样一番景象?只是自己剑法初成,亦是徒劳吧。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忽地从街角掠出,快步而来。
云风瑾还正在心绪飘飞中,却只见一道身影因是止不住脚步而撞上了他。
他只觉头似是遭了重击一般隐隐作痛,身前一股软绵绵的,清香幽远萦绕上了鼻端。
一个带着面纱的斗笠落在了他身前,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接。
但见面纱质地细腻,上绣一个“凌”字。
云风瑾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袍的女子正捂着头暗暗吃痛,腰间佩着一把通体蓝光流转的剑。
这时节风雪愈急,一些女子戴着斗笠面纱亦是常见。
此时女子亦抬起头来,见自己的斗笠被云风瑾拿在手中,脸颊顿时飞起一抹嫣红,还隐隐有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