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哥,磨车郎,
打发哥哥上学堂。
哥哥学了三年书,
一考考着个秀才郎。
先拜爹,后拜娘,
再拜拜进老婆房。
金打锁匙开银箱,
老婆房里一片光。
梦里和伊过家家,结庐幽谷远车马。
男耕女织裁锦缎,阿郎担水妹浣纱。
梦里和伊过家家,一只蝴蝶正恋花。
切切私语无嗔怨,相偎黄昏话桑麻。
梦里和伊过家家,烛影绰绰月如华。
红袖伴读添香气,柔情丝丝绣枕帕。
梦里和伊过家家,卿卿侬侬笔走沙。
瑶琴有弦得共鸣,高山流水传佳话。”
姚灼娘念着念着,眼泪簌簌的滚落。
她真的受不住这般思念的味道了,很苦很苦。姚灼娘一向吃不得苦味,如今的苦,远远胜过黑药汤的味道,疼得钻心。
她又说,“华哥哥,你是去考秀才了,想给阿灼一个惊喜,对吗?还是说华哥哥没有走,华哥哥只是恼了阿灼,想吓吓阿灼,是吗?那阿灼给你道歉,你出来吧,阿灼怕了。华哥哥,阿灼求求你了,阿灼想你了……”
突然,姚灼娘哭的撕心裂肺。
南山峰巅满目荒芜,隐隐的,树丛动了一下。
树丛中,走出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只一袭白衣,却穿出一种温文尔雅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平雅谦和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
若说慕容风华是温润如玉,那他更多地则是谦和素雅。两个男子,前者若冰山雪莲,寒潭圣水,后者如邻家公子,青竹松柏。
这个男子显然认识姚灼娘。
他抿了抿唇,终道:“灼灼。”
姚灼娘听到这个声音,身子猛然一颤,她轻轻回过头去,一霎,仿佛时日骤停。
只有他会唤她灼灼。
“渊哥哥。”无数个日子,她这么唤他。
“渊哥哥。”她亦如先前幼时那般唤他。
男子眸中破碎出一丝喜悦,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姚灼娘身边。“灼灼,渊哥哥回来了。”
姚灼娘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她道,“渊哥哥,华哥哥走了,他不理阿灼了……”
男子神色复杂。
他叫商渊,从小便随母亲二人居住在南山最偏僻的地方,孤儿寡母。但商渊从小便是个有志向的,他想当秀才。
他也的确做到了。
在他十二岁那年,他下了山,整整四年,他回来了。现在他是南山唯一一个秀才。
商渊轻轻搂过姚灼娘:“灼灼,随我下山罢。”
姚灼娘猛地挣脱开来:“不要!我不走!”
商渊眸色一点一点附上一层伤痛。他轻声诱哄着,“灼灼,听渊哥哥话,封华他,不会回来了。”
姚灼娘怔愣着,突然漠然的看向脚尖。
仿佛被什么执念桎梏住,姚灼娘眼中愈来愈凉薄:“你先下山吧。”
商渊眸子一点点放大,随即是无边的痛楚。原来,原来他一直没有看清,姚灼娘的软肋,一直是封华。
商渊脚步微微有一丝踉跄:“灼灼……”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姚灼娘已将头转回了悬崖那边。
山崖边,几只蝴蝶翩翩起舞,仿佛倾了时光,温了岁月。
可惜,蝴蝶再美,终飞不过沧海。
商渊定定的注视着姚灼娘的背影,良久,他踉跄着下了山。
或许,阿灼只是有些伤心。商渊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这也仅仅是安慰。当不得真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