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特殊的群体。
毛宪清点点头,然后问出第二个问题:“你们刚才说的这些人,无论是相貌接近,外乡人,还是读书人,只要是可疑之人,是否都留了底案?”
“都留了的,特别是单身男子,都派了人专门看着。”
毛宪清说道:“将这些人的案卷拿过来。”
“啊?”
牟斌怒道:“啊什么啊,让你去拿案卷,还不快去?”
“大人,这些案卷大多数都留在各州县当地的办事衙门,现在去拿,怕是需要等上几日。”
“那还愣着做什么,火速去办!”
看到牟斌发怒,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一个个又急匆匆地往回赶,两日之后,再次集结。
牟斌指着地上十几口箱子说道:“毛先生,都在这了。”
毛宪清点点头,道:“现在按我说的挑拣,首先,将单身男子去掉。”
“这……”牟斌也有些犹豫,说道,“毛先生,您是不是说错了?”
“没有错,单身男子,全部排除掉!”
“可是,靖国公……”
“牟指挥使,不要浪费时间了!”
牟斌暗暗下了决定,好,这次听你的!
“都听到了没,按照毛先生说的去做!”
待众人挑拣完毕,毛宪清继续说道:“三妻四妾的去掉,只留下一夫一妻。”
众人纷纷照做,不到半个时辰,便挑拣出来。
“还剩多少?”
“现在还有五十三份。”
“拿过来。”
毛宪清将这五十三分卷宗一个一个仔细查看,这一看就是大半天,牟斌多次想催,但是看到毛宪清聚精会神的看案卷,又怕打扰到他,急得直转圈。
终于,毛宪清抬起头来,指着其中一份说道:“这个人谁见过?”
牟斌激动地拿过案卷,看到上面记载,谢至,上海县人氏,前来苏州府参加弘治八年的春闱,携妻一名,年月约二九,两人暂住在苏州城外的李家村。
看到这些,牟斌脸上的激动之色慢慢消失,说道:“毛先生,这是个进城赶考的秀才。”
“根据盘问的结果,确实如此,”毛宪清点点头,说道,“可是牟指挥使,您没考过科举吧?”
牟斌愣住了,心中暗道,这是在嘲讽我吗?
我没考过科举怎么了,你们读书人了不起吗?
毛宪清继续说道:“牟指挥使可曾见过携妻赶考的?”
牟斌转念一想,对啊,哪有去赶考还拖家带口的?
在这个年代,考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带着一篓子书,一边赶路还要温习功课,若是家里有钱的,可以带个书童照顾一下衣食起居,却没见过带老婆的,甚至连带丫鬟的都没有。
因为你是去考试的,路上最好不要分心,偶尔去趟青楼放松一下,也还说得过去,若是天天泡在温柔乡,还考个锤子的试?
同样的道理,带着老婆或者丫鬟在身边,每天还有心情看书吗?
等你考完试,高中了,再回去就是锦衣还乡,风光无限。
可若是考不上,呵呵,啥也不是!
读过书的都不笨,什么时候该用功,什么时候该放纵,人家心里清楚的很。
牟斌想通这一节,顿时激动万分,问道:“这个人是谁负责的?”
很快站出一名百户官,说道:“回大人,是卑下。”
“可曾留了人监视?”
“留了。”
“那就好!”牟斌大喜,道,“收拾收拾,跟我去抓人!”
“牟指挥使且慢!”毛宪清突然说道,“此事不可草率,还需从长计议。”
牟斌不耐烦地说道:“定是靖国公没错了,还有什么好计议的?”
毛宪清问道:“恩师既然能藏起来让你找不到,难道就没有留后手吗?”
牟斌停住了,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错,靖国公实在太过聪明了,确实应该好好琢磨一下。”
“在下认为,恩师既然堂而皇之的留在这里,而且面对锦衣卫的盘问毫不在意,说明他肯定是有后备方案的,若是我们贸然去抓人,怕是又要扑个空。”
“毛先生所言有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首先,派一两个好手暗暗盯住,切记不能露出任何马脚,盯梢的人一旦被发现,我想恩师很快就会再次消失,到时候再想去找,就更难了。”
“不错,这件事我来安排。”
“然后,密切注意与恩师接触的人,然后悄悄将其拿下,这个过程不要打草惊蛇。”
说完,毛宪清伸手拿过一张舆图,然后指着几个地方说道:“最后,镇江、南通州、杭州,这三个地方是最可能的出海路线,现在就派人去这几个地方,对进出港的船只逐一筛查。”
牟斌不住点头,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这思路明显比自己高明多了。
“总之,就是先切断恩师的后路,待时机成熟,再进行围捕。”
“毛先生此计甚是高明,我马上吩咐下去,就按先生说的去办。”
毛宪清又说道:“围捕的时候,人数一定要多,白姑娘武功高强,恩师手上有火铳,他们二人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切记不可大意。”
牟斌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说干就干,牟斌转身便走,却被毛宪清一把拉住衣襟。
牟斌有些不解,说道:“毛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牟指挥使切记,千万莫要伤了恩师!”
牟斌拱手行了一礼,道:“毛先生请放心,在下保证,靖国公绝不会少了一根毫毛。”
众人相继离开,只剩下毛宪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他现在心中很是复杂,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可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恩师触犯国法,自己是该包庇,帮恩师逃走,还是应该帮朝廷抓捕恩师?
百善孝为先,若是忠于朝廷,便是对恩师不孝,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