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一道修长的月白色身影在窗纱后若隐若现,似乎是伫立已久,一直借着杜暖这边窗子嵌起的缝隙看着她。
“偷窥狂。”杜暖不爽,撇撇嘴便要把窗户合上,却又好奇那人的身份。
秋风微动,那人窗前的轻纱被卷起一角。
传说怀璧之石,凿其一角便可知其贵与坚。而对面檐下,那人面前被风吹起的细纱便是杜暖的窥壁之孔。
此人不仅容貌艳绝,而且---她见过!
杜暖惊愕。
回味刚刚所见,粉樱薄唇带笑,下颌精巧,如玉雕琢。
可不就是那晚伫立红莲之间的男人嘛。
长得帅,身份不简单。
杜暖皱眉,咬着瓜努力在脑海中思索一个符合此人的身份。
在京三年,大多权贵她都见过,只是这人实在面生。
嗯,西岭的定远亲王她还没见过,常年在高原沙漠里摸爬滚打吹大风的人,想来该是个胡子拉碴的糙汉,怎么可能这般清新俊逸。
完颜旧地的青远大君好像也没见过,不过早就托人来信道了身体抱恙,据说也不是英俊潇洒的人。
啧,难道是东郦国主?众人翘首期盼的东郦国主难道早就猜到了帝京的盛况,特意先行一步,来看好戏的?
看这气质,看这风姿,怕是错不了。
这人真有意思,杜暖冷笑,一不留神咬在瓜头上。
好苦。
杜暖呸地一下吐掉,再抬头看,对面楼上的人已经转身走开,只留下月色水华的一抹衣影。
这人真怪,难道这个时候便藏不住了,要现出真身?
杜暖丢开吃了一半的瓜,拍拍屁股爬起来,推了推身边打瞌睡的小眼睛侍卫。
“走了,去看看那边茶楼上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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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杜暖离开酒馆的时候,长宁街的那一头终于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三匹雪鬃骏马开道,马上的骑兵一身精干猎装,身后背着清一色的紫竹弯月长弓。
后边拉着车辇的四匹骏马毛色纯白,双耳间挂着银质的东郦皇族纹饰。马车飞驰,车轮在青石板上骨碌碌碾过,只留下淡淡的玉兰仙草香气。
精心打扮过的少女们那里想得到,这东郦国主居然无视这街旁的妍丽春色,只是直奔着皇城大门而去,纷纷丢了鲜花与珠花,忿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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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郦到帝京路途甚远,隔着三山两江,快马加鞭尚要十日左右。
东郦国的贡品向来丰厚,运输缓慢。因此,今日只有东郦国主梁念安及侍从几人,轻车快驾,先行来到帝京,特地赶上了立秋之宴。
贵客自远方而来,东道主也必定尽礼数而待。
完颜晟穿了最隆重的黑金宽袖礼服,头发用嵌着墨玉的狼纹金冠束起。他早已领着一众大臣,在宁华大殿前等候多时。
城门开,马车入。
车旁的踏板撂下,玉兰香气的软绸轿帘挑起,一双踩着软底锦靴的脚,轻巧地落了下来。
长腿迈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完颜晟身前,毕恭毕敬一施礼:
“臣下东郦国国主梁念安,参见大齐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