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许久不见的定远亲王薛如忱。
黑衣长褂,打扮朴素,长发没有束冠,只用银丝扭成的细绳系着,在月光下很是显眼。微微垂着的凤眸目光黯然而悠远,配他瘦削的鼻骨和轻抿的嘴唇,看上去冷漠而严肃,又多了许多忧伤的意味。
看来是在思念亡故的亲友。杜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上前打扰,然而船桨划水带出的波纹已经吸引了薛如忱的注意力,叫他扭头向这边望过来。
“好、好巧。”杜暖有些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嗯。”薛如忱瞥了她一眼,半跪在船中开始摆弄河灯。木制的莲花河灯十分精巧,里里外外都镂着细致的花纹,又在上边灯罩处镶嵌了许多玉琉璃。玉琉璃又薄又脆,且不说烧制所花费工夫,光是镶嵌这一盏灯罩就要百分之百的精细和耐性。
油烛点燃,烛光便透过琉璃和花纹间折射出宝石般细碎多彩的光dian,好似明星沉入水中,在粼粼波光间沉浮。杜暖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
“这灯做得好精致。”她脱口赞道,又靠在船里看着薛如忱放灯。
除开那盏莲花灯,薛如忱还放下了许多纸船在它周围,纸船中托着一支小巧的水烛,就算纸船沉入湖中,它也会静静地随波漂流,直到燃尽。
“中元赦鬼定善恶,寄哀思,怀旧人。殿下也有思念的亡亲?”杜暖屏息看着他被月光描绘得深邃的面孔,轻声问道。
“一位故人罢了。”薛如忱叹了口气,湖畔微风吹起他未束的长发,仿佛要随着那盛着水烛的思念的船儿一起飘向湖心。
一滴泪极缓极缓地从那高而窄的鼻梁旁划过,如同清晨草叶间滚动的露水。杜暖很惊异地发现,薛如忱!哭了!
完了完了难道她事说错了什么话??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某人表示自己很慌,毕竟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是只负责搞笑的,莫名其妙把人搞哭就有些紧张了。
“...”
薛如忱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飞快地抹去脸上的泪痕。
“过几日本王想在栖霞阁设宴,敢问观主可愿赏本王这个面子?”他收敛起刚刚惆怅悲戚的神情,又换回平时那副万变不动的笑模样。
“?”杜暖还沉浸在“自己把薛如忱搞哭”的慌张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观主是瞧不上栖霞阁?”薛如忱垂眸,似乎是受了挫折有些委屈。
!真的是栖霞阁
嚯!管他刚才为什么哭呢。杜暖眼睛一亮:“不不不不不栖霞阁甚好、甚好---”
瞧瞧,那眼睛亮得都放光了,天上的的月亮拿来比一比也要自惭形愧。
色坯。薛如忱无语,他早知道杜暖贪吃好色的毛病,本来还想着自我牺牲一下,用一用美男计,眼下瞧着是可以省了。
“小道多问一句,”杜暖目光有些躲闪:“殿下可还邀请了他人?”她小心翼翼问道。
这里的他人特指着国公府的大青鹰,杜暖没敢明着问,她猜薛如忱能懂。
“观主想让本王邀请王上同去?”薛如忱勾起唇角,有些玩味地看着杜暖的忽然煞白的脸色,觉得很是有趣。
那表情叫他想到,好容易摸进鸡窝的狐狸美滋滋地扒开稻草,结果发现里头坐着的却是一条猎犬,又惶恐又失落。
“亲王殿下既是懂我的,又何苦特意为难。”杜暖做了个很丑的鬼脸给他看。
啧,薛如忱一笑准没好事儿。不过呢,他就是去请大青鹰也是没有用的,来帝京这么些年了,杜暖就没见过完颜朔青去过烟花柳巷。
“本王只是觉得,杜观主惊慌失措的样子甚是好笑。”两只小舟靠的很近,月光如水如银,在薛如忱如画的眉眼间渲染了几分迷人而幽冷的美。
嘶,不行不行靠得太近了。杜暖的脑袋已经卡壳,她在数薛如忱的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