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我真不好说。您……”
很难看到一向直来直去的宽数露出这种矫情造作的模样,连百年不用的尊称‘您’都用上了。可是‘您’了半天没有下句话。
“闻大人醒了?”
尖锐的声音及时拯救了宽数。
门外走进一人,身着宫服手持拂尘,刚从帘子底下看到对方的黑色长靴时,闻栖辞立马反应过来。
这是御前太监张折海。
三十出头的年纪从内到外透着年过半百的沉稳,精明锐利的小眼一看到闻栖辞就跟明灯突然亮了似的,咧嘴笑了,“闻大人可算醒了,皇上他老人家心头念着呢。快梳洗一下随杂家面圣去吧。”
穿好衣衫,闻栖辞感觉有些不自在,不适的感觉十分微小,但这种感觉实在难得有,稍有一丝亦觉怪异。只因不好说,他微微拧眉,把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
走在人来人往的宫巷上,不时有宫女对他‘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俏脸尽是娇羞,秀绢都掩不住她们偷摸摸的笑。
放在平日,闻栖辞大概会笑着与她们调侃几句,但现在,他只是感觉更不妙了:“张公公,皇上这次是打算怎么处置本师?”
张折海哼哼笑道:“闻大人别担心,皇上只是担心您的身子,亲眼看看才放心。”
这么说,跟阿娜耶的事儿就算翻过去了?他心里头咋这么放不下呢?疙瘩拧巴着怪难受的。
沿途碰见他国的使臣,见到他时无一例外面带各种各样的笑意,有意味不明的,有暧昧不清的,有纯粹看戏似的,还有频频摇头的……
他的确因为膝盖受伤未痊愈走得一瘸一拐,可能是有些滑稽,但也不至于这么好笑吧?
一路上,闻栖辞不知看了自己多少眼,问了多少遍:“宽数,本师身上是不是有东西?”
宽数的回答始终是木讷地摇头。
他渐入麻木的境界,路程才短了起来,很快到了御书房。
“臣拜见皇上。”
沣守帝点了点头,“爱卿平身。”
他目光关切,盯着闻栖辞上下打量,稳重的脸庞没有笑,倒是那双幽深的眼眸里笑意明显。
……
究竟都在笑什么。
沣守帝道:“此事,袁怒应当告知你了。”
他眼珠一瞪,什么事?
“既然身体已无大碍,朕便放心了。”
他预感不妙拧起眉头,什么情况?
张折海的声音带着太监独有的尖锐,“皇上,苏丞相来了。”
“快请。”沣守帝的脸色如连绵山峰,带着昔日不常有的柔和线条,“闻大人,此事多亏苏相处理得妥当。”
他没听错吧?
人未到,一抹淡淡的墨香味先钻了进来,随风而散的暗香萦绕在四周,引起内心一股浸人心脾的舒适。
今日见了太多七荤八素的笑容,此刻面对不言苟笑的苏青时,闻栖辞觉得有些惶恐。
青面阎王居然是这件事的主要功臣?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矛盾。
谢?当然是要谢的。第一次对苏青时存了真挚感谢的念头,感觉像做梦……做梦都不会对她存有感激之情!
不过这件事疑点重重,单是与温宿嫡公主撇清一夜暧昧的法子就够他想破脑袋了。
越想越别扭,盯着苏青时看了好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沣守帝提醒似的咳嗽了一声,“闻大人无事便退下吧。”
他浑浑噩噩的行个礼,“臣告退。”
慢吞吞地走出御书房,恍然间听到两个字,瞬间将心头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
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