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章 百鬼夜行

    “姐姐，快跟上啦！美鸟也是，只不过不舒服了一会儿不要总是缠着姐姐不放！”

    ——前略，距离小巷子中的那场对战几只小妖怪的战斗大概已经过去了两柱香左右的时间，现在我们姐弟三人虽然算是达成了教训她们一顿的目的，但是事到如今不但没有结束这件事情回到先前所在的庭院里继续自己的工作，反而正在同那几位妖怪一起前往某个方向。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呢，我开始回忆先前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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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乃天狗一族的绝对顶点……天魔。”

    “事到如今，连个错也不敢站出来认吗，射命丸文？”

    这样的话语声随着那磅礴气势一同自四面八方涌入耳中，即使想要根据声音的方向判断其来源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只是很快也没有那个必要了，声音响起后不久，视界的前方终于隐约出现了某个人影，那人影一步步接近这里，并终于在我们面前露出了她的全貌。即使那压迫力至今尚未减轻分毫，但我总算能艰难辨认她的模样。

    她戴着与我遭遇的那只小天狗——顺便一提，如今她的样子好像比我还慌——相同的六角帽子，身后一对漆黑的飞翼在这黑夜之中也毫无遮掩之意。随着她不断接近我们这边，我开始看清她穿着宽松的绿白相间长袍，并与那一头漆黑的长发一同随着黑夜中的微风隐约舞动。她的右手持有一把无法辨认材质的长柄大刀，月光照耀下的刀锋隐约绽放出凌厉的光芒来。那巨大的长兵器绝不是寻常人类女子能单手持住的物事，只是事到如今若再将眼前这位带来无尽压迫的女性视作普通的人类女子，那我多半也不必再做什么阴阳师了。

    ……天狗。

    仅仅是站在那里，她周身的空气就开始活泛起来，甚至形成不停息的微型龙卷，这现象本就是出现在那些与风亲近的天狗们周身的。而眼前这位天狗无疑绝不是先前被我一拳打飞的那只可以比的，如果说那只天狗甚至需要靠那把并非凡品的扇子来辅助作战的话，面前这持着大刀的天狗只需动念恐怕就能造出龙卷风来。先前响起的声音告诉我们，这位名唤天魔的大天狗自称是天狗一族的绝对顶点，结合这恐怖的魄力来看我想那并不是虚妄。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最初作出答复的是先前被我击飞的天狗，明明眼前这位大天狗正是她的同族，然而她的模样却一点也不比我们来的轻松。即使被打飞时也没有什么痛呼的她此时汗流满面，沐浴在这威压之下就连一句完整的话语也说不出来，但即使如此仍然要挣扎着说些什么，结果就是听到的那一连串结巴声。

    “……冷静下来，你现在的模样太难看了。”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先前所说的“射命丸文”这个名字，似乎指的正是这位被我一拳击飞的天狗。虽然那位天魔大人要她冷静一点，但我想后者回复的声音中并没有带着哪怕半分与“冷静”这词搭了边的语气。这多半是天魔要她“站出来认个错”这要求的缘故吧，在发现了如果现况继续持续下去眼前这只天狗大概一百年也没法冷静下来以后，那位天魔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罢……我先收回气势好了。”

    话音方落，犹如背负的百斤重物被骤然取走般，空气中的压迫忽的消失殆尽，体内细胞发出的悲鸣也终于停止。没有反应过来的我差点一个趔趄真的趴到地上，回过神来后，终于明白那见鬼的重压已经消失的我全然不顾形象地大口喘着粗气——只是看看其他人与妖怪们和我别无二致的模样，我也不觉得除了那位大天狗以外这里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有资格批评我的形象。

    “好点了吗？”

    “好，好差不多了……呜哇！？”

    条件反射般回答了才察觉到声音近在咫尺的我慌忙抬起头来，前一刻还在数米之前的那位大天狗此时却倏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使得我发出了极其失态的惊呼声。但她看来并没有在意这有些失礼的声音，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有两件事情要向你们道歉。”

    “我的这些后辈好像对你们做了很过分的恶作剧，这是我管教不力的缘故，为此致以歉意……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因为想要试探一下安倍泰亲看中的新人，刚刚的招呼打的有些过激了，抱歉。”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而温和，仿若先前的骇人气势都是作假一般。但比起那些，听见了安倍大人的名字更使我发愣，但随后想想便已释然，眼前这位大天狗恐怕已是京城中也有数的妖怪，和那位安倍泰亲先生认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一方是大阴阳师，另一方则是大妖怪，按照世俗看法怎么想都是死敌的这么两位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认识”关系，我还有些拿不准。但这位大天狗似乎没打算和我继续探讨这些话题，而是转过身面向那一众小妖怪。

    “你们几个，仗着身为妖怪又有点人脉就在这京城中肆意妄为，到了今日总算吃了教训，如今才知错了吗？”

    “““知知知知知知知知错了！”””

    除去那位名唤射命丸文的小天狗之外，其余的两位看起来也与她别无二致地点头如捣蒜般，这位大天狗的威望看起来并不止局限于天狗一族。

    没有再去在意那边的互动，我看了看身旁的姐姐与美鸟那边，两个人的状况都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先前的威慑实在是太过于强烈，即使如今那气势已经消去，她们也和我一般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姐姐原本似乎仍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思，但当察觉到更年轻的美鸟比我们更难受一些时，她就慌忙把后者抱在了怀里安慰……比起我来说这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好这一点，从以前开始就使我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靛酱，没问题吗？”

    “啊啊，至少现在没事了……她看起来认识安倍大人，你怎么看？”

    我悄声回答着并反问了一句，她稍稍托腮作出思考状——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这动作稍微有些可爱的——并说着：

    “应该不是敌人吧，这座城市里如果有这么个大妖怪和那位大阴阳师为敌的话，就算我们来到京城的这几个月里没有接触真正的工作，那也不至于察觉不到才对……而且，城中并没有那种气氛，自从去年那场动乱，比起妖怪什么的，人们更加惊惧的是同类引起的战争啊……”

    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但在我再加以回复以前，那个温和的使人难以想象其主人曾经散发出那般霸道气势的声音再度响起：

    “贤明的判断，不愧是安倍泰亲看中的人——那么，虽然或许应该做一下自我介绍，不过在此之前，有兴趣随我来一个地方吗？当然，这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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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没有拒绝那位强绝超凡的大天狗的邀请，虽然她一再强调了自己并没有强迫我们一同跟来的打算，但是一方面我并不觉得拒绝一个认识安倍泰亲大人又实力强绝的大妖怪是一个好主意；另一方面我们也确实对于许多事情感到十分的好奇，诸如一位大妖怪以及她的族群是怎么生活在这京城中的，以及这些小妖怪们为什么会有人类帮助她们打掩护。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将要以阴阳师的身份生活在京城中，不要说原本我们的好奇心就十分旺盛，即使并没有兴趣，这些也是必须去了解的事情。

    想着这些的同时我们也在跟着那群妖怪们前进着，我察觉到自己等人并没有走在什么偏僻的小路或是难知的秘道中：我们到达这座京城也不过几个月，许多地方都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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