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不会生气

p;   电梯门缓缓地闭合上了。

    麦姝惠猛地吸了下鼻子，尽力调整着情绪。她在心里偷偷地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许愿的身上许愿会怎样呢？也会像自己这样哭吗？应该不会，至少不会在别人面前哭得这样丢人。也不会动哪怕一点点轻生的念头吧。然后她会怎么做？麦姝惠想不到，也想不出。

    其实这种问题，本质上并不是真的在想如果许愿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做，而是麦姝惠在藉由许愿的名义来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惜她除了结束自己悲惨的生命外，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是的，她之前是想去跳楼来着，但是当她站到楼顶上时，一下子就退缩了。那么高，只是看一眼，就让她双腿发抖，那个糟糕的想法立刻被收了回去。不过，她还从来没有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吹过风、看过风景。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在她的眼中俨然变成了橡皮和绿豆——很奇怪的比喻对吧，但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样东西。她忽然觉得，她遇到的那些问题，也变得绿豆那般小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她是谁，她叫什么，她身上流着谁的血，也并不重要了。可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这个问题麦姝惠还是想不明白。

    还在思考深奥问题的麦姝惠突然听到许愿问：“你讨厌我吗？”她连连摇头，“不讨厌，我怎么会讨厌帮助我的人呢？”

    “你应该讨厌我。”

    “为什么？”

    “那我换一个问法，你有讨厌的人吗？”

    “好像......没有。”

    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了，许愿出了电梯，麦姝惠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她给伏羽飞打了个电话报个平安，顺便让他回水兰庭等她们。交代完后，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从小到大，就一个讨厌的人都没有？”

    “怎么突然这么问？我这一下子也想不起来自己讨厌过谁。”她刚刚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怎么可能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讨厌过谁嘛。

    “小学，你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对你并不好吧？你不讨厌她们吗？”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小学，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嗯......这么说来我好像很没有骨气啊。小时候我好像真心很讨厌她们，但是为了不被孤立，还是要跟在她们身边。”

    “你也知道你没有骨气吗？”

    麦姝惠脆弱的心再一次被许愿的话给刺伤。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许愿的嘴这么毒呢？在她的印象里，许愿是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笑出来的十分温柔的女孩子啊......

    “我这么说话你不生气？”

    “当然不生气。”就是有些难过。

    “你应该生气。”许愿突然停下脚步。她转身，咄咄逼人地说着：“在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应该生气。我完全无法想象你生气的样子。喂，你到底会不会生气啊？你不会是没有生气这种感情吧？”

    麦姝惠低着头不说话。

    都被人用这种语气给训了，还不生气？许愿无法理解麦姝惠的脑回路。不是装作不生气，是真的不生气。算了，还是不要逼太紧，而且，街上人多眼杂的，不好暴露本性。许愿叹了口气，“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