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后母:欸,等一下,咱们这还不是为了孩子好吗,再说,下周黎老过大寿,让简弹奏一曲,又能拉拢关系,还能给你长面子。
父亲:那也是啊,黎老最疼爱简了。还是老婆想的周到。对,让刘妈给简送点点心上去,让孩子好好练。
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真吃坏了肚子,又或者是心里作祟,黎爷爷的那次寿辰,我一直一直拉肚子,苦练的曲子,并没有机会得以展示,只是那架钢琴在整个寿宴中,都被好好的摆放在宴会舞台中央,我一直记得父亲拉长的脸,而不敢吭声。
后母宽慰父亲,帮我打圆场:孩子还小,在公众场合表演的机会还少,心里素质不好也是正常的,要勤加苦练,多多表现。
从此,我的课外辅导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我也越来越少有机会见父亲。
人生就像开往远方的长途巴士,有人到站下车,有人正好上车。于是大家相伴前行。
珊妮老师看出我家里的奇怪气氛,我便逐渐有了机会去老师家里上课。
老师住在愚园路的老式里弄,愚古邨,从邨门进去,只有一条不长不宽的主干道,各家各户挨得很近,整齐地沿着主干道左右依次排开,那是我第一次在外学习钢琴,也是第一次来珊妮老师家,不用门牌号其实也很好找,沿着悠扬的钢琴声,寻过去就是了。
一对一的课变成了一对二,教学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初识小胖哥哥,便是在珊妮老师的钢琴课上。他是除我以外的另一个学生。
他的父亲用大半年的工资给他买了一架教堂里的二手钢琴,听说,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寒暑假和节假日的概念了。“那是一种崩溃的感觉吗”我问,“我觉得,崩溃分两种,一种是情绪的表达,而另一种崩溃是连这样的情绪都不敢有,只有恐惧”他平静地令人害怕。
“那他是想让你做钢琴家吗”我问道,眼神飘忽在珊妮老师家茶几上的腌肉和香肠。小胖哥哥莫名有些不自在地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也许吧,总之我真的很讨厌弹钢琴,可我更害怕鸡毛掸子,不弹,我妈会打我,他们总说一切都是为了我”。他指指茶几说:“那时我妈妈送的,想抵这两天的钢琴课的费用...“
我知道如果是一个自尊心强的男孩子,说出这些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他显然把我当成了自己人,我这么认为,所以也跟着他一起惆怅起来,其实我的处境也并不比他好很多。
终于,失去弹性的弦,也有崩断的一天。
他脸上的五指印还依稀可见。他说他想逃跑,问我要不要一起走。然后问我有没有心愿要实现。我垫着书包,靠在邨门口的墙,低着头说,“我想自己的生母,我想去问问她,我能不能和她过”。
那我们计划一下,出发吧。
“嗯?”我望着他那得意洋洋,好像找到一个人生最伟大的梦想一般,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