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气得捶他胳膊一下:“今天出来太久了,我得赶紧回去,你可千万别忘了告诉祝南休,这次是我给他帮的忙。”
史良低头薅两下头发:“诶,你放心,我指定告诉他。”
待裴靖走得没了影,史良自言自语道:“我往哪儿告诉他去?一早就说好了让我负责找人,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承情。”
回到祝府,史良直奔祝南休的书房。
祝南休放下手里的书卷,温声问:“办成了?”
史良说:“成了。”
见史良不再说话,也不饮茶,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祝南休又问:“怎么?还有事?”
“属下有点担心,倘若四小姐还是决定不跟我们合作,那今天这一出不是把人家坑了吗?”
祝南休提了提衣袖,拿下一支笔,重新坐到案前。
窗外的余晖正好照在他脸上,他低头写字,平日里那双灼灼如炬的眸子被垂下的长睫遮住,投下的影子在眼睑下晃啊晃,有种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无论这事成与不成,四小姐都不吃亏。”
史良纳罕:“还不吃亏呢,大人您没看到,看热闹的人把她那铺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知道她家卖的簪有仿制了。”
祝南休扯了下嘴角:“那四小姐可有对策了吗?”
“四小姐说了,以后所有贵客隆供应的物件一律铸印,若还有伪造铸印的,就去京兆尹那里递状子。”
祝南休点点头:“嗯,这是正经路子。”
随后又添了一句:“你合该在四小姐的铺子里买点东西送给京兆尹家的千金做谢礼的。”
史良刚要应承,转念一想:“不对吧,大人怎知我让京兆尹家的小姐去闹事的?”
祝南休眼角扫他一眼:“难道你还认识其他的官家千金吗?”
史良嘿嘿一笑:“说起来,她还让我特意告诉你一声呢,这情大人可是要承的。”
祝南休写完了字,放在嘴边略吹了一吹,缓缓说道:“可是你这人选的并不好。”
史良瞪眼:“人家一个官家小姐,抛头露面替我们办这种事,哪里又不好了?”
“名字不好,姓裴就罢了,还叫靖。”祝南休摇摇头:“生意人最忌讳这样的字眼了。”
史良欲哭无泪:这也行?就为了不欠人情,连这种说辞都给他找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你立马去办。守备府内那个丫鬟叫月池的,让她寻个由头出来吧。”
史良顿觉摸不着头脑:“那个戴假簪子的丫鬟?不是临时找的她,也使了银子过去了吗?”
祝南休挑了挑眉:“已经在守备府埋伏两年有余了,是时候回来了。”
此言一出,史良觉得天旋地转:天呐!我跟了大人也大半年了,还觉得已经了解他,谁能想到他两年前就在守备府安插了个眼线呢?那其他京城要员的府上……不敢想,大人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今天又刷新了我对一代佞臣认识里的新视野呢!
林矣回到家中,就派人去查探守备家的千金是否前几日真的办了什么迎春诗会,回话的人说确有此事。
这事林矣总觉得有哪个关节没理通,但是又说不上来。
总不至于把京兆尹的千金也扯进来,就为做场戏吧?
她一个商贾之女——还是没落的,哪值得费这些心思?
到第二日午时,赵文又来传话,因为前一天的事闹的,林矣现在一看到赵文心里就发毛,赶忙问:赵管家,你可别告诉我铺子又有乱子了,今天可没那么好运气再遇到指挥使了!
赵文笑得脸上的褶子藏都藏不住:“哪里,听贵客隆的掌柜说,今天总共卖了二十六件首饰,面脂口脂都告罄了,这才过去半天,掌柜让小姐你抓紧找人供货呢!”
林矣拍拍自己的脸:我不是在做梦吧,贵客隆开张两年多,从来都是门可罗雀,倒是经常有临期的脂粉被她拿回家给林素母女还有吉祥用了。
她的铺子竟然还有售罄的一天呢!
吉祥在侧也欢喜地直拍手:“小姐,你要发财了!”
是啊,要发财喽!
吉祥一高兴就爱干活,这不又沏了新茶,端到林矣手里,嘴里也不闲着:“多亏这个裴小姐了,这架吵的,倒帮小姐把贵客隆的名头吵响亮了!”
林矣接过茶,笑容逐渐淡去:“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京兆尹家的千金帮小姐吵出了贵客隆的名气呀,难道不是吗?她来吵闹是因为有了仿品,这种事又不伤根本,本就无妨。倒是她这一吆喝,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贵客隆的首饰原来无有同制呢!”吉祥没有注意到林矣的神色,兀自说得欢欣。
林矣不再说话,若有所思地一口一口喝着茶,片刻,她放下茶盏说了一句:派人去侍郎府回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