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夜住宿

p;   “还没呢。给我讲讲呗。”

    “成啊。”

    眼看他们就要聊起来，黑衣男子默默打开储物袋，掏出纸笔和一本厚厚的书。

    “抄书。”他推了推毛笔。

    “……一定要现在抄吗？”

    “加抄一百……”

    “我抄我抄！“

    沉默蔓延，众人无言，回荡的这客栈的唯有少女唰唰唰的抄书声，以及一阵诡异的——

    “咔嚓咔嚓”

    “唰唰唰唰唰”

    “咔嚓咔嚓咔嚓”

    “唰唰唰唰唰唰唰”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这小二在干嘛？”君素魄放下手中的毛笔，气愤道，“我都没办法好好抄书了。”

    “切菜吧。”千小满侧着耳听了会，“不过这声音不像是从二楼传来的。”

    “是厨房。”黑衣男子淡淡的补充道，“不是他。”

    “不是他，可是他不是说这个客栈只有……”青长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起，就要往厨房跑。

    “师弟，”千小满拉住他，悄声说，“小声点，我们一起。”

    “我也……”君素魄正要举手，就被黑衣男子一把按住。

    “你抄书。”

    “……好吧。”

    虽说师父就在旁边，不过厨房里一片鸡飞狗跳电闪雷鸣，她的注意力早就分散了，又何论好好抄书？所幸就在黑衣男子没忍住要她加抄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来了，手里还拎了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女孩。不过那小女孩倒是丝毫不在意被抓住，依旧啃着萝卜，蹭了一身的泥巴也不管。

    “咋回事？”看到他们一来，君素魄马上丢了毛笔围过去。“魔头抓到了吗？”

    “别提了。”青长缨叹道，“我们小心翼翼的潜过去，打开门就看到这丫头坐在地上咔嚓咔嚓地啃萝卜，连魔头半个影子都没瞅见。”

    “那她是哪儿来的？”

    “附近的小孩吧？”千小满摸着下巴，说，“窗子是开着的，她多半从窗户进来偷吃的。”

    众人一时无语，只有小女孩依旧抱着萝卜啃的很开心。

    “咔嚓咔嚓咔嚓”

    “哎，别吃了！”青长缨把萝卜从她怀里抢过来丢掉，“上面还有泥巴呢，也不怕得病。”

    小女孩望着空空的手沉默片刻，又看了一眼远在天边的萝卜，泪水瞬间就从眼睛里奔涌而出，混着鼻涕流到她衣服上，又被凝成硬邦邦的一块。

    “诶诶诶，你哭什么！”青长缨连忙把她放下来，“这上面带着泥巴你还吃？”

    “是啊，小妹妹别哭了。”百草也劝道，“那萝卜不干净的。我们找小二，重新给你叫饭吃。”

    听闻此言，她立马停止了哭泣。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期冀的望着他们。千小满见状，叹口气，说，“那我去找小二了。”

    “去吧去吧。”青长缨挥挥手。

    “话说那小二真的好慢啊，”待千小满上楼后，君素魄摸着厚厚的一沓书，感慨道，“我都快抄完了，他还没好。”

    “他也忒黑心了。”青长缨颇为不满的踹了一脚桌子，结果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波动到坐在凳子上乖乖等饭的小女孩，将她给踹下了凳子。

    “啊！”百草连忙跑过去扶她，“师兄你在干嘛？”

    “我……我也不知道她会掉下来啊！”青长缨辩驳道，“谁想得到她那么弱不禁风。”

    “师兄你不能把她和战阁里的那群剑修比啊。”百草颇有些无奈地扶起她，没想到她竟然又顺着他滑了下去。

    “诶？”他把她翻过来，意外发现她双眼闭拢，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他摸摸她的脉搏，手腕亦是冰冷一片。

    “她怎么了！”青长缨倒是被吓到了。“不会被我踢晕了吧？”

    “迷药而已，吃点药就没事了。”黑衣男子拎起想要过去看看的君素魄，说道。

    “迷药？”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千小满就下来了，神色有些诡异。

    “小二不见了。”她抿抿唇，复而补充，“窗户是开着的，他多半是逃走了。”

    “是他！”青长缨反应过来，“快追！”

    言罢，他便风一般的跑了出去。千小满拉起百草，亦跟了上去。

    “你回去。”黑衣男子放下想要跟出去帮忙的君素魄，“抄书。”

    “可是我抄完了。”

    “再抄一百遍。”

    “啊，”君素魄悲愤的敲桌子，“师父你不觉得实践比理论更重要吗？！”

    “你理论都没学完谈什么实践。”他斜了她一眼，“快去抄书，不然别想睡觉。”

    “哎呀，理论也是从实践中来的嘛。”

    旁边有个声音幽幽响起，君素魄回头，发现是方才的蓝衣少年。

    “你是眠啥？”君素魄歪头，“眠夏？”

    “……是眠晓啊。”

    “哎呀，都差不多。”她摆摆手，“说来，你不去帮忙吗？”

    “我法力低微，去了也是拖后腿。”他自嘲道，“而且反正去了也会被忽视。”

    “哈哈，好吧。”

    “嗯，所以我就留在这里，顺便问你们些事情。”他看向黑衣男子，“你是一早就知道那个小二有问题吧。”

    “……嗯。”男子沉默片刻，还是点头。“这个地方本来就有问题。”

    “这个客栈？”眠抱玉环顾四周，不解道，“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客栈吧？”

    “不是，”他摇摇头，“你看牌匾。”

    “王月客栈？”眠抱玉眯着眼，仔细打量起高悬在客栈上的破旧牌匾，意外发现在“王月”之间竟还有一些位置。

    “弄潮客栈？”他问道，“那是什么？”

    “一个江湖客栈。”

    “江湖客栈？”

    “其实也不算，这应该算是情报客栈，不过江湖人多了，大家就习惯把它归类为江湖客栈。”黑衣男子摸着桌子，语气颇有些怀念。“不过现在肯定没有了。这多半也是五千年前的老古董了。也不知道那魔族从哪里得到的。”

    “难怪我没听说过，原来是五千年前的事情啊。”他笑了笑，语气一转，“那你是怎么知道五千年前的事情呢？”

    气氛一时凝固。男子又压了压斗笠，良久，叹了口气。

    “我总归不会害你们。”这是他最后的答案。

    “也是，抱歉了。”眠抱玉愣了会，有些愧疚的笑了笑，“如果没有前辈，我们就吃下迷药，说不定现在已经被那魔头所害。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嗯？”他突然抬头，望着千小满他们离开的方向，微微皱眉。

    “怎么了？”

    “有麻烦了。”他起身，右手向腰间摸去，却摸到了一片虚无。

    “剑借我用一下。”

    “嗯？哦。”眠抱玉亦起身，就要跟着他离开。

    “诶，”君素魄积极举手，“我也要……”

    “回去抄书，”他头也不回的说，“我回来要看到结果。”

    言罢，他们二人就此离去。

    被丢下的君素魄：“……”

    师父，算你狠。

    其实君素魄不去倒也挺好的，在雪夜里作战，她这个没啥实践经验的新手着实容易吃亏。

    毕竟连青长缨这种战斗狂魔都吃亏了。

    “放开他！”青长缨抹掉脸上的雪渣子，又放出一道火焰符。可惜雪太大了，就算清理掉了一部分，又会有新的雪花源源不断地落下。

    “你抓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他只好继续吼道，“有本事和我打啊！”

    “少非，冷静！”千小满很难得的喊了他的字，这让他瞬间安静下来。“你仔细听。”

    远处隐隐传来小孩子的哭泣声，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朝那个地方一点点挪过去。

    终于，他看到了躺在雪里昏迷不醒的百草。

    “师弟！”他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百草。“你没事吧。”

    “唔……”百草睁眼，眼中仍是一片迷蒙。

    “青师弟小心背后！”

    千小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青长缨猛地回头，撞见小二那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容。

    来不及了！

    他闭眼，不过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脸上溅了些热乎乎的液体。

    一抹，触目猩红。

    那小二竟是被一剑钉在雪地上了。

    “师弟！”千小满急匆匆地赶来，“你没事吧？”

    “嗯。”青长缨应了声，随后目光便落在一旁的黑衣男子身上。

    那男子倒仍是副从容冷静样子，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施施然路过小二身边，还顺手拔起插在他身上的剑还给眠抱玉。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挥手，就要作别。

    “哎！”青长缨把他叫住。

    “嗯？”

    “……谢了。”

    “啊，没事。”他低低的笑了声，“应该的。”

    “咳，你们……”他正欲离开，那小二突然抬起头，有些凶狠的吼道，“你们怎么不去死！”

    “闭嘴！”青长缨毫不犹豫的踹了他一脚，把他又踢出一口血来。“你才该死，杀了那么多人，害别人妻离子散。真是罪孽深重！”

    “呸！”他啐了一口，“你们这群惺惺作态的仙人，当年杀我妻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只恨七步乱那般狠厉的毒药没有将你们杀死！”

    “诶，你还有理了！”青长缨叉腰怒道，“你要杀去杀你的仇人啊，杀些普通人泄愤算什么本事！诶诶诶，你别死，我还没骂完呢……”

    “行了吧，他都死了还说什么。”千小满拉住他，转头发现那黑衣男子还没离去，不禁心生疑惑，“前辈，您怎么了？”

    “七步乱？”他眉头深皱，喃喃道，“那小孩中的不是迷药吗？怎么……”

    如果他下的是七步乱的话……

    “糟了，那小孩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