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鲫鱼炖汤鲜还是草鱼炖汤鲜的惠妃娘娘元初。
每个人似乎都没有把李敬珩那个登徒子放在心尖尖儿上,但像庭韫那样打眼底深处溢出的欢喜,是藏不住的。戏文里说过,“妙龄少女口中那个反复出现的公子,无论那女子是嗔骂还是夸赞,那公子定然是那女子的心上人儿”。最近我总怀疑自己,为何跟庭韫她们吃茶时脑子里总会时不时闪过李敬珩,也有时会不经意间提起他,紧接着庭韫便接过话题去。可能我是魔怔了,竟然还回忆起那句什么荒谬绝伦的戏文来。我是极信嬷嬷的,自古以来,痴情专一的王侯将相仅仅出现在戏文里头,还多半是神仙降世。
什么嘛,李敬珩简直就是一只恶鬼,霸着我的思绪偏生不走。
庭韫是在我这儿吃了晚膳走的,晚膳我叫小厨房做了她爱吃的翠玉酥饼和南瓜粥还有我这儿的小厨房最拿手的炙羊肉,她走时还不忘说一句:“我明儿带明钰和元初一道来,你可不准躲去絮棠娘娘那儿去。”好家伙,小厨房做的一大份炙羊肉我还想着剩一些,一会儿叫云枝拿去喂宫外头的那几只小黄狗,没想庭韫这个饿死鬼投胎的全给吃了,渣都不剩。我插着腰对因为太撑便靠在一边休息的庭韫佯怒道:“你个饿死鬼上身的,那肉我本是要留一些给二黄三黑四白吃的,你倒好,是一点儿也不给我浪费。”
她却不以为然,反倒转移话题说:“你取名字的把戏真逊,黄的叫二黄,有黑斑的叫三黑,夹着白点的叫四白,哦我记起来了,之前那只全白的你叫它大郎,怎么,还是没找到?”
不得不说,宋庭韫这厮很会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叹了口气说:“可不吗,我叫进安和德安去找,絮棠娘娘也叫她身边的铨保跟着一起找。也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就是寻不着。”大郎二黄三黑四白本是在庆宁门附近捡市井残羹吃的,后来我出宫帮嬷嬷收衣服物件的时候发现的它们。二黄三黑四白可能是大郎的孩子,因为我发现它们四个时大郎正在给当时才巴掌大的三小只喂奶。嬷嬷说大郎很快会离开的,我起初不信,怎么会有母亲不要自己的孩子?可后来有一回云枝照例去帮我给它们放肉,回来后却跟我说大郎不见了。我叫云枝盯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大郎的影儿。大郎似乎真的走了。
“回头你叫进安去找的时候叫人知会我一声,我叫袖萝那丫头带人去帮你。找归找,‘大郎’这诡怪的名儿得改,哪里有母狗被叫大郎的?”庭韫揉着发胀的肚子悠悠道。
我点头,庭韫也跟我告别,我看着她被丫鬟扶着慢慢往边上的绣湘宫走,模样还真像身怀六甲的贵妇人。
近来天气很适合在亭子里院子里屋子前坐着吹风,我看着天上亮亮的闪闪的星汉,勉强分辨出了最亮的北斗七星。真不知道那些天文学者的月银份例是多少,肯定不少。成天这样抬头,我估计头会断掉,眼睛也会瞎掉。
我一直坐到了树上的虫鸣都弱了,中途云枝给我换过大概是三回茶,步月怕我吹风吹久了会冷还给我添过一次被子来。我抱起身上软软乎乎的被子往屋里走,径直走向床榻,我竟然躺累了,不成,明儿得叫温太医给我把把脉。我的头晕乎乎的,像是吃醉了酒,我也顾不得更衣什么的了,一头扎进被团里,眼睛一闭,开始与周公谈古。
李敬珩大概是后半夜来的,我睡的太沉了以至于他来了我都没察觉。当夜我梦见我来到了一个大火炉旁边,很热很热,我身上都是汗,突然火炉里的熊熊火焰蹿了出来,我便被吓醒了。我睁开眼,由于热,就伸手去揩汗,果然一片水泽。我发现我被李敬珩紧紧地抱在怀里,难怪这般的热。我盯着他看啊看,耳边是他沉沉的气息。
你说他这般的好看以后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啊,一定也很好看吧。会是哪位娘娘生的公主呢还是皇子呢?如果是庭韫就好了,圆了她一个心愿。李敬珩的睫毛怎么这样长?鼻子生的也是挺拔骏秀,那嘴唇也是生的叫人想要……想要亲上一口。他可能是与我心灵相通,也可能是口渴了,他伸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我就这样看啊看看啊看,我觉得人在被另一个人盯着的时候肯定有不自在的感觉,不然李敬珩怎么会突然睁眼吓了我一跳?
“你盯着朕看做什么?可是觉得朕生的好看?”那个登徒子反盯着我看,戏虐道。
我挣开他的怀抱,背过身去不理他。他却一把揽过我去,下巴靠在我的颈窝上,湿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脖子上,暖暖的痒痒的。“你躲什么?”闻言我回头去寻他肩头吹气,愤然道:“躲什么?痒死了,男女授受不亲!”我在说完的那一刻发现我忘记了我是他的女人。昏暗的纱帐里,我隐隐看得见他也在盯着我看,我见他不说话讪讪道:“咱俩这关系例外。”
我真的想不出其它说法来缓解我的尴尬了,李敬珩听完嗤笑了一声说:“咱俩什么关系?”
我支支吾吾半天,说是小妾可我也被他凤冠霞帔娶进这福安宫来的,但说是妻子,中宫娘娘才是呢。他等了我半晌也没等到我的回答便搂我搂的越发的紧,紧的我差点喘不过来气儿,只好学池子里的金鱼张着嘴拼命呼吸。“给朕记住了,你就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老婆子。”
我心中本来闪过了一丝感动,但最后三个字彻底点燃了我忍了半个晚上的怒火,我狠狠掐了他腰间的软肉,冲正在哀嚎的泼皮吼道:“你才老婆子,你是又老又丑又皱巴巴的丑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