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看了他一眼,神情温和的说道:“因为我怕死。”
白久皱了皱眉头,神色不解的问道:“百年前的大唐是世间最强的帝国,也是疆土最为广阔的王朝,那时候的任何一场大型战场,唐皇都御驾亲征。被世人称为最隐秘最黑暗的玄阴宗,不也灭宗于大唐铁骑之下?实力第一势力第一,除当时的东风面就再无对手,这样的人究竟还有所畏惧?”
老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枯瘦的脸颊没有一丝的表情出现,淡然的说道:“当你走入这一步时,你就会明白,世间最恐怖的不是什么人心,而是这头顶的天空。若不能成仙,依旧会有死去的时候,到那时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还有什么意义?逃不出这天道轮回,跳不出这六界之外,你我终究还是一样,会化为尘土。”
“人活下来,有的人想要走一遭闹出一番风雨,当时的我年轻热血同样想的也是这些,可是现在不行,现在的我只想与天同寿。”
话音渐落,老人面无表情的看向身下的唐椿,接着拿起他的一只手臂,低头就此咬了下去,然后左右摆动头颅,艰难地撕下一片血肉吞入腹中,直接咽下并没有咀嚼。
新鲜的人肉咀嚼起来很是艰难,对于一个没有牙齿的老人更是如此。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又或许是因为其它的原因,老人并没有咀嚼,而是直接咽了了下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深陷的双眸之中如万丈幽潭。
接下来短暂的时间,老人深陷的眼窝精神渐丰,枯瘦干瘪的双颊渐丰,枯瘦入木的脸上渐渐露出的浓郁的生气。
他伸出一只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神色依旧不变。
看着这一幕,白久觉得身体一阵寒冷,不知如何去表达。
老人看着那胳膊上残缺的血肉,没有继续下口,而是目光转向了白久。
“这是我第一次吃新鲜的人肉,如若我是野兽,我会仔细的咀嚼来品尝这个味道。然而作为人,这样的味道我是永远不会品尝的。”
白久问道:“如今的你,跟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苦涩的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目光继续落在了那血肉迷糊的胳膊之上。
然而就在他将要拿起那胳膊,准备再撕咬之时,老人的嘴角处,忽然流出了鲜血。
那不是方才撕咬血肉留下的,更不是口中方才的残留,所以老人有些疑惑,他伸手擦了一下嘴唇,发现血竟然是黑色的。
他的舌尖传来了苦涩的味道,明明先前的鲜血有一种微甜的感觉,有点像铁锈,可是为何现在却像是坏了的苦瓜。
这味道越来越难以忍受,就像是腐烂的瓜果一样,然而这个味道却久久不散。
老人对这个味道越来的厌弃,被无限的折磨,觉得自己胸口一阵的烦闷。
然后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血的颜色是黑色的,无比的粘稠,就像是常年见烟火的灶锅油底一般。
即便老人在如何的枯瘦,在如何的阴冷如鬼魅,即便是在这里囚禁了百年的时间,直到现在,但只要他还是个人,那么正常的鲜血就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老人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血肉之上。
他能确定自己中毒了,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
他努力的回想自己在什么时间受过伤,这两个小辈又在什么时候,弄伤了自己。
既然没有伤口,那就一定是别的方法,把毒药送入了他的身体。
然后他看到了眼前,他看到了唐椿身上方才被自己撕咬的伤口。
“玉观音!”
............
唐门最让人心悸的东西有两样,一种是暗器,一种是毒。
唐椿说他是第十代唐门弟子,唐椿说了唐怀易是他的先辈。
唐椿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通读道藏,饱读诗书,在某些领域比之白久都要强上很多。因为西凤陈家只有一个武塔,而清风院却有无数的藏书楼。
很多时候唐椿所表现的都是一位正直的读书人,他明是非,知善恶,从而光明磊落。他是一位很好的学长,但是他也是一位很强的修行者。他是一位很用功的读书人,但是他也是唐门在世唯一的弟子。
唐门的暗器和毒从来都不光明磊落,但是唐门最鼎盛的时期是因为那个叫唐怀易,仁义无双的门主。
唐椿跟唐怀易很像。
他的身世一直是个秘密,他不知道一个人走了多久,直到走到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缘由。
他叫唐椿,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