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项羽都没有再见到萧钰,倒也没有询问下属她去了何处。心想这里迟早会有战事,她离开军营这样也好,一旦战事起,他亦无暇顾及她。那日萧钰在渡口与他说的那番话,也算是激励了他。只是有点可惜,他还不知晓人家的名字。
他当然不会想到萧钰去了另一个地方,却只为他做第二件事。
萧钰找项声要了一些银两。她在镇上雇了一辆马车,两天两夜才赶赴至大台县。先是她找了个酒肆歇脚。次日,她买了一些冥币、香烛等祭祀用品。
九庶山。
萧钰在山下为项羽起了一座墓,坟前摆上奠品。她一身缟素,哭得是肝肠寸断。她就是要做出这么大动静,引来不少村民,这些村民听闻西楚霸王项羽已经战死,纷纷上前上香、奠酒、扣首,皆扼腕痛惜,呜咽不能语。
子时,一位老者提着灯笼步履蹒跚而来,灯笼左摇右晃,明灭幻影,到了墓碑前,他将灯笼搁置一边,从篮子里掏出冥币,撒向这大地孤坟。
“竖子不听吾言,终有今日。”老人涕泗横流道。
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萧钰轻移脚步,走到老人身后。老人回头,萧钰借着月光看见他老泪纵横的脸,有些自责。
“拜见范老先生。”萧钰拱手作揖道。
“姑娘,你认错人了,老朽只是听闻将军勇冠天下,慕名前来拜祭。”
“不会错的,您就是范老先生。”萧钰肯定十足道。
“传言范老病死归乡途中,老夫如何是也?”老者固执,仍不承认自己是范增。
萧钰双膝跪地,向老人叩拜道:“萧钰计引先生前来,实属无奈,万望范先生莫怪。”
“萧姑娘你何出此言?”
“当日霸王兵败垓下,并未引刭自刎,他已引渡东江,誓言卷土重来。”
“知耻而后勇,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不过,这与老夫又有什么关系?”老人知道项羽还活着,心情大好,但还是故作冷漠,转身欲离去。
“当日传来范先生死讯,霸王数日不食,频频悔悟,倘若知范先生尚在人间,不知道会有多高兴。恳求范先生再度出山相助霸王,亦也可再续父子情。”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老夫现在居此造桥铺路、赠医施药,逍遥渡日,早已看淡名利,不想再卷入天下纷争。”老者正是范增,他心知这是个聪明的姑娘,他亦无谓再装下去。
萧钰膝行前行几步。
“或许世人以为您当日追随项氏为青史留名,但我知道您是不忍辜负武信君临终所托,您与霸王朝夕相对数年,他亦尊称您一声亚父,这天下父亲哪有弃儿于不顾的,范先生口口声声说与霸王缘尽,当日霸王气走您,您并没有返回故乡,反而是去了彭城,定是想替霸王替看守城池,做最后的一点事,范先生明明是放心不下霸王的。”
“你勿多言,老夫已经讲得清楚明白。”
萧钰见范增态度强硬态坚决不肯再出山,开始有些泄气,但她还是不想放弃,有什么办法可以令他回心转意?她想到项羽与范增两人的脾气秉性大相径庭,一下子又有了主意。
“霸王近乎神一般的人物,但神人也有缺点,他刚愎自用确实是让范先生您很难与之共谋办事,后来他又中了陈平的离间计疑心您通敌,削您兵权,气您寒心离去,确实做错很多事,然这些种种,范先生您当真没有过错么?”
“那你说说老夫有何过错?”范增气愤质问。
“请恕我大胆,霸王虽尊您为父,他为人子,父训子,乃人伦;但同时,霸王是君,您是臣,您没有摆正君臣关系,为臣的岂可居高临下不知进退,有妄自尊大之嫌。您是霸王唯一的军师,您虽善断多谋,但对辅佐的对象缺乏认识,您若摸不清他的性格,势必冲突不断。”
“你是在教训老夫?”范增气恼。
“萧钰不敢。”
“哼!”
“刘邦心黑,脸皮也厚。范先生千方百计想置他于死地,却未能如愿,多半是因为霸王仁慈,不忍杀之。其实刘邦最怕的人不是霸王,而是范先生您啊。要是刘邦知道您还活着,不吓死也得吓出一身病。”
范增不言。萧钰继续道。
“凡做大事者,焉可动辄生气?您若肯隐忍一时,霸王定能识破刘邦的离间计。范先生若不忿然求去,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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