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便是养尊处优,然而楚王和国师忙于战事,对他疏于管教。楚王对他十分苛责严厉,在楚墨很小的时候,便将他关入藏经阁,强迫他熟读经文,无论是三伏天还是冬至时,都命他习武练剑。那时的大楚实力高强的客卿无数,楚王便残忍地要楚墨与客卿实战磨炼,而此时的同龄人还在父母膝下撒欢,他便怀着满腔的恨意和不满,被一个个客卿打倒在地。
后来,他及冠后几年,楚军的征伐连连败退,遭遇天下人的反抗,楚王没有时间再来管教他,便将韩路遥放在他的身边,要求她时刻监督楚墨。那时的楚墨已经愈发叛逆,性格孤僻,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而韩路遥的出现仿佛就是楚王在他身边安插的眼线,他对韩路遥的出现厌烦至极,根本不想理会。
我是堂堂大楚太子,而你只是一个亡国奴,凭什么你获得了大家的恩宠,我却过得还不如同龄人中的平头百姓?
想管我?你算什么?
没过多久,大秦率重兵掀起了抗楚的第一战,楚王亲征,没有空去理会他不服管教的太子。楚墨这才稍稍缓了口气,楚王不在的这段时间,终于能有来之不易的自由了。
然而,韩路遥的存在,却让楚墨烦不胜烦。
十年前。
楚国。
楚宫内。
一条长长的回廊上,幽暗阴森,四周没有一丝亮光。地上铺着长长的深色地毯,宽阔的回廊两旁的石墙上雕着目不暇接的图案,隐藏在黑暗中。
咚咚咚。
一个圆滚滚的蓝色小球在回廊上跳动着,响起了空洞的回声。
小球弹了几下后,向回廊深处滚动着。
一个瘦小的人影,静静地站在小球前面。小球撞到她细长的锦靴旁,停了下来。
韩路遥此时的面庞上带着淡粉色的腮红,面无表情,双眸空洞地望着前方。
没过一会儿,楚墨从她的不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他与韩路遥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些不耐烦的淡漠。
韩路遥弯下腰,将脚边的小球捡了起来。
楚墨看着她,皱了皱眉,冷冷地道:“喂,把球给我。”
韩路遥微微低下了头,将小球抱在怀里,低声道:“太子殿下,您现在该去藏经阁读书了。”
“啧。”楚墨的神情流露出了厌烦之色,没好气地道,“你算什么东西?还叫本太子读书?”
说罢,他快步向韩路遥走了过去,伸出手,道:“快点,把球给我。”
韩路遥颔首,簪子下长长的黑发披下来,遮住了面容。她没有回答,仍是将球抱在了怀里。
楚墨见她不为所动,声音提高了几分,道:“一介亡国奴,一个俘虏也敢跟本太子这么说话?按照宫中的规矩,你能站着跟我讲话?”
楚墨的声音在回廊中打破了寂静,回声绕梁。
韩路遥身子一僵,没有犹豫,缓缓地朝他跪了下去,双手伏地,声若细蚊,道:“太子殿下……按照皇上的旨意……您半个时辰前就该读书了。”
楚墨听罢,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低头斥道:“用得着你教本太子做事?还学会拿父皇说事了?年纪小懂得倒不少,要是换做以后,你不还想谋反了不成?”
韩路遥的额头轻轻地触地,低声道:“奴婢不敢。”
楚墨见她这般,仿佛是带着楚王的影子,将自己牢牢地束缚着。他上前一步,一脚踩在韩路遥的发上,用力向下一踏,道:“宫里的嬷嬷们就是这么教你的?”
韩路遥没有开口,任由他踩着自己,毫无反应,怀中还紧紧地抱着那个球。
楚留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冷地道:“把球给我。”
他脚底下的韩路遥发出了微弱的声音,道:“殿下……您该读书了。”
楚留笙听罢,愈发厌恶地看着她,想不到她还莫名地执着,只是自己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毕竟父皇临走时交代,要韩路遥监管自己。
想到这里,他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哪有一个俘虏来管着太子学习的道理?这不反客为主了么?
他抬起头,对韩路遥道:“要本王看书也可以,可是你不懂宫里的礼数,我也得教教你。这样吧,我看书,你在旁边给我学磕头,我看多久你磕多久,如何?”
“是……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