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初春时节，万花争相竟开，南方的天空蓝的发白，几乎要和白云混为一色。昨夜一场润物细无声的小雨，把大地洗刷得鲜活明亮。

    秦时却没这么好的运气，能够欣赏这万物复苏的鲜活景象。年后的人们牙疼的特别多，这已经成为一种惯例，作为私人口腔诊所的中流砥柱，她已经一上午没有休息过了。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休息时间，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秦时决定躲到休息室忙里偷闲的刷一会儿新闻。

    她低头咬着左手里的全麦面包，右手拿着手机刷今天的新闻。新闻的热点标题不外乎是某某明星的豪宅曝光，某某网红整容前的照片曝光，某某女星又和某某分手了。

    秦时不由得皱起了眉，现在的新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几乎离不开这些明星的私生活。她耐着性子继续翻下去，秦时盲目到自信，自己一定能够刷出一条惊天动地的新闻。比如哪个地方出现藏尸，哪个地方挖出了古墓，哪个地方出现怪物这样的。

    当她翻到一条新晋国民老公宋尧的新闻时，滚动的手指忽然停在界面上，按理说这也是娱乐新闻，秦时不感兴趣，只是那个名字，似乎在以某种方式召唤她，心里有个小人人兴奋的手舞足蹈，点进去点进去，有惊喜。

    她于是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看见那张清秀的面孔，竟然真是那个人。照片里一张勾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秦时愣是生出一种是他本人在盯着她的错觉来。

    她看着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手指不住的往下滑。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各个角度的照片，全方位无死角的帅气脸庞，不同搭配不同气质的他，竟然都让她的手指停不下来，翻到最后，还忍不住看了看下面的评论，都是老公开头。

    评论A：老公好帅……

    评论B：哇，老公我来啦……

    评论C：老公，快到碗里来……

    秦时觉得胃里一阵翻山倒海。

    现在的小年轻可真肉麻，动不动就老公老婆，只是听到这两个字，秦时已经觉得头皮发麻了，要是有一天她也对着某个男的这样……额，她自己先感受到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江以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发出深深的感叹：“现在的少女啊，中毒颇深……”

    虽说她以二十八岁高龄被称为少女心里觉得十分欢喜，但是被江以辰偷看到自己对着当红男明星发花痴的样子，顿时又觉得十分不爽。

    秦时合上手机，斜睨了江以辰一眼，颇有些气势的吼道：“您这把年纪，就算想中毒也没机会了。”

    江以辰翻了个白眼：“敢情您也就比我小两岁，好意思说我一把年纪。”

    和江以辰斗嘴已经成为秦时每日的必修课，虽说女生很计较别人总是说自己年纪大，但是经过江以辰的调教，秦时现在已经产生了免疫力，就是有人叫她阿姨，她都不会脸上笑眯眯眼里阴森森的说，叫姐姐。

    江以辰是秦时的合作伙伴，也是她大学时代的学长。其实毕业之后秦时和江以辰并没有联系，主要是这厮大学时代追过她一阵子，那阵子他像抽风一样，每天送早餐送爱心午餐送营养晚餐，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吓得秦时好几次不敢去上课，直到把病假都用完了，她才气鼓鼓的跑到江以辰面前问：“你想干嘛？”

    江以辰一副欠扁的表情：“这么明显的事情你问我想干嘛，当然是追你。”

    “你为什么想追我？”

    这句话把江以辰问的一愣一愣，在原地想了半天，竟然真的没想出个为什么。后来秦时丢下一句“连为什么想追我都不知道还敢追我，谁给你的勇气”就哼着小曲走了，留下江以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后来江以辰一度觉得他那个时候肯定是被秦时的气势吓住了，要不然他随口说一句因为你漂亮也好啊。江以辰的追求之路被秦时生生掐断在了摇篮中，直到毕业几年后在酒吧见到秦时。

    江以辰看着那副天生的妩媚容颜，妖娆的恰到好处的眼波，齐腰的栗色波浪卷，一颦一笑尽显气质绝尘，呆呆的喊出了一声：“秦时”。从此结下了孽缘。

    江以辰在酒吧见到秦时，是因为那段时间秦时觉得很颓丧。医院的工作一成不变，身边的人一成不变，秦时虽然没有什么报效祖国的伟大梦想，但也不想在医院每天上班下班，朝九晚五，于是颓丧的那几日就去酒吧坐了坐，没想到这一坐，就遇到了江以辰。

    两个情绪都有些颓丧的人坐在一块儿，就免不了互相倾诉，这一倾诉，就免不了说一说心中那些不大不小的抱负，心中的抱负一说出来，两个人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妹般，掏出所有的积蓄成立了这个私人口腔诊所，至此，秦时总算才找到一丁点人生的满足感。

    至于江以辰追过秦时的那段插曲，在两个人的日常斗嘴中，已经烟消云散得连灰烬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你就啃个面包？”

    “人这么多，只好将就了。”

    “那可不行，走，陪我去吃饭。”

    秦时被江以辰强行拉走。其实秦时一向很注意自己的饮食，一日三餐规律得跟每个月大姨妈来的日子一样准，今天人太多，实在没办法才啃面包，看着手里啃到一半的面包，秦时觉得甚是可惜，这可是今天起了个早去买的刚出炉的，本想作为早餐，结果没吃上，现在想作为午餐，又没吃上，秦时幽怨的想，大概真的和这块面包无缘，只得把它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晚上拿到公园去喂流浪猫。

    吃饭的地方是他们经常去的中餐馆，秦时在吃这方面对自己的祖国情有独钟，尤其对川菜，那更是爱不释口。江以辰在这一点上，和秦时颇有些共同之处，于是离诊所不远的这个中餐馆，就成了他们的革命根据地。

    江以辰照例点了三菜一汤，有秦时爱吃的酱爆茄子，雪花酸菜鱼，还有日常小炒肉，加上健康的白菜豆腐。这家店的雪花酸菜鱼，鱼肉一根刺都没有，入口鲜嫩，就连喝一口汤，都觉得浓稠酸爽，秦时每次吃这个菜，都会觉得人生的美妙已经达到了巅峰。只是好吃是好吃，这个菜贼贵，万恶的美食，一条鱼的价格快赶上自己半个月工资了。这家店点完餐就付费，秦时拿出手机扫码。虽然是用微信支付而不是红通通的票子，秦时付款的时候仍然觉得心和肝连在一起的疼。

    每次江以辰都十分不屑的安慰她：“你好歹也是私人口腔诊所的老板娘，能不能有点出息。”

    秦时哀叹，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除非我是坐收几栋楼租金的老板娘，否则，出息不了。

    这么贵的鱼，这家店的生意却常年火爆，秦时又发出了感叹：“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是穷人。”

    江以辰这回是从鼻腔发出的鄙视：“出息。”

    “我就这点出息，爱财如命，您第一天认识我。”秦时也从鼻腔挤出这一句话来。

    照着正常人的思维，一般是不愿意和拜金女一起合作的，指不定哪天就卷钱跑了。所以秦时一度想不通江以辰为何会和她合作，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秦时了然的点点头，江以辰肯定是个隐藏在江湖中的富二代，他对钱的概念真是模糊到令人心碎，秦时每次看到她都抓耳挠腮的想，我也想对金钱模糊到令人心碎啊。

    与江以辰日常斗嘴半小时，终于轮到他们这桌上菜了。秦时神圣的舀了一碗雪花鱼的汤，神圣的用勺子喝起来。江以辰被她的动作搞得不明所以：“你干嘛，吃个饭这么虔诚。”

    “你不懂，这么好的东西要是不虔诚一点，以后可能就吃不到了。”

    “神经病。”

    秦时一边喝汤一边瞟挂在她头顶斜前方两米开外的电视机，从刚才进来时她就注意到，这个电视机一直在播放同一个电视剧，竟然也没有人主动去换台。

    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在镜头前晃来晃去，晃得秦时有些眼花。她默默的喝汤不说话，江以辰回身看了一眼，又转过身十分不屑的说：“你竟然喜欢这样的小鲜肉。”

    “怎么，不可以。”

    “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小白脸，能混到这个地步，指不定被谁包养了呢。”

    “江以辰你有病啊，没事黑人家干嘛。”

    “我就是提醒你，别被好看的皮囊给骗了。”

    “他才不是这样的人。”秦时小声嘟囔。江以辰却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惊讶的问道：“你认识他？”

    秦时十分厚道的点点头：“他是我高中时的学弟。”

    “你可别告诉我，他高中时追过你？”

    秦时再次点点头。

    江以辰夹着茄子的筷子哐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引来旁边的人一阵唏嘘。

    “秦时，虽然你长得挺漂亮的，但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他的粉丝知道，你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秦时不明所以：“我没有乱说，他高中时候真的追过我。”

    这句话说得声音略微有些大，说得时候略微有些激动，秦时竟然伸出手指着屏幕，而此时，宋尧的脸正出现在电视屏幕上，顿时热闹的餐馆鸦雀无声。

    秦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好像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江以辰捂住她嘴巴的手僵在半空中，下一秒，拉起她就往外跑，秦时只来得及抓起自己的包，来不及把那碗昂贵的雪花鱼一道端走。

    江以辰一边跑一边往身后看，直到跑出餐馆十米开外方才停下来。秦时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你跑什么，我的鱼，我一口没吃呢。”

    “你知道你身后刚刚有什么吗？”

    “有什么？巨蟒，巨蟒惊魂？”

    “两个女生听到你那句话后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汤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我要是不拉着你跑，现在估计我得送你去医院了。”

    秦时一脸姨妈来了的表情：“现在的粉丝这么狂热？”

    “你以为呢。”

    秦时回想了以下最近刷的新闻，好像现在追星是挺狂热的。可是她的雪花鱼，半个月工资的一条鱼，一口没吃。

    江以辰一只手在下巴不住的摩挲，两只眼睛盯得秦时头皮发麻。这种拷问犯罪嫌疑人的架势，秦时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江以辰耍够了帅，方才挤出几个字：“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秦时顾左右而言他。

    “那个明星，电视剧里的那个，我可知道你，虽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可是没有的事情绝不会乱说，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我明天可要休假了。”

    无耻，竟然又被威胁了。

    “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样，他高中时候追过我。”

    “然后呢？”

    “我拒绝了他。”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不然你以为怎么样，他苦苦哀求我答应他，上演一段旷世绝恋？”

    “那倒不至于。”

    秦时和江以辰回到诊所，前台小姑娘已经将下午的预约整理了出来。前台之前一直是秦时在兼任，现在诊所的名声逐渐壮大，客人也多了起来，秦时分身乏术，和江以辰一商量，便请了这个牙齿白得发光的小姑娘来接替她前台的工作。小姑娘叫田园，人如其名，长得一副恬淡的田园气质，秦时面试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她。

    江以辰一只手拿过预约登记表，一只手斜插在裤兜，斜斜的靠在前台上，一脸诌眉相：“怎么样，有没有给我安排年轻貌美的女人？”

    秦时觉得江以辰这个故作风流的毛病真真是太不要脸了，田园一开始招进来的时候还挺怕他，现在也能和他贫几句：“当然，只要是女的都留给你，放心。”

    秦时看着这一对活宝，硬是生出一种皇帝选妃的错觉来。

    她懒得看预约表，便直接晃进工作间。照例洗过手，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套上手套，这些准备好，第一位顾客已经进入。

    顾客戴着口罩，初春的天气已经不是特别冷，这个时候戴口罩，大概是腮帮子肿了，现下的年轻人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外形，肿着脸，自然便想着戴口罩遮一遮。看对方是个男生，秦时暗自在心里咂舌，现下的男孩子也爱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男生按照秦时的指示躺倒，秦时示意他取下口罩。他讪讪的开口：“可以不取吗？”

    每次遇到这样的顾客，尤其是男顾客，秦时只想一大嘴巴子抽上去，然后大声问一句，你看我像长透?视眼的人吗，你戴着口罩我都能看到你的牙。

    现实是秦时只能耐着性子无奈的开口：“你放心，我只是负责看牙齿。”言外之意便是，不会去在意你肿了的脸，更不会在意你长得好不好看，你就是美若天仙我也不会觊觎你，长得比丑不拉几我也不会嘲笑你。

    男生十分不情愿的摘下口罩，秦时瞄了一眼，肌肤白如雪，雪里又透着微微的红，睫毛微长，此时在眼圈周围微微的抖动，脖颈尤其长的过分，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下午第一个顾客如此秀色可餐，秦时的工作兴致更加的高了。她坐在男生的头部旁边，他的身影倒映在她眼眸里，只是不大能够看清他的面容，但又觉得这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甚是熟悉。

    她引导着男生张开嘴，看他的腮帮子的确肿成了一团，初步判断是智齿发炎。秦时一边看一边说：“智齿发炎了，你得到医院去打消炎针，等消了肿，不疼了，如果要把智齿拔掉，再到我们这里来。”

    顾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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