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盖子里溢散了开来,模糊了她的神色。
当谢韫入屋的时候,宫钰亲自为他斟了一盏茶。
谢韫只低头望了那盏茶一眼,却并未饮。
“你来的正巧,父皇已经差人将龙鳞竹送来了,你若是喜欢,我便差人将竹子种到府上。”宫钰微笑道。
“谢殿下。”谢韫道,他乌黑的眼眸里倒映着宫钰的面容,那一片寂静里不见一丝喜怒,“不知殿下宣我而来有何事?”
宫钰依旧是微微笑着,仿佛并未在意谢韫的淡漠。她轻声道:“不过是想与你一道品茶罢了。”
谢韫敛眸望着袖旁的那一盏茶,没有答话。
那镌刻着竹纹的白玉酒杯内,碧绿的茶水宛若翡翠,惟有一叶静静地浮于中央。
宫钰浅啜了一口茶,轻声道:“此茶叶乃是昆仑雪山之叶,一年也不过产出数两而已,你且尝尝罢。”
“多谢殿下美意。”谢韫道,他却依旧未曾触碰那盏茶。
宫钰垂下了眼帘,她只话锋一转道:“既然来了,你便不想问问那荐官一事么?”
“若是我问,殿下便会回答么?”谢韫道。
“那是自然。”宫钰笑了笑。
谢韫静静地望了宫钰须臾,才轻轻问道:““殿下,你荐我入翰林院,是想要我成为您的棋子么?”
宫钰沉默了片刻,只垂眸笑道:“曾经,将你囚于公主府,终归是浪费了。物尽其才,人尽其用,才应当是最为明智的抉择。扶风谢氏,天生便与朝廷相适。”
她虽然是这样说,可她却没有望着谢韫的眼睛。
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那所谓的愧疚也不过是掺杂了利益的借口罢了。
她自己这样说服了自己。
“谢韫,这盏茶是为了你而准备的,喝了它吧。”宫钰道。
谢韫沉默了须臾,他依旧是那样静静地望着宫钰。他乌黑的眼眸里仿佛落了一层雪花。
他将那盏茶一饮而尽。
谢韫离开后,那殿内便又只余下了寂静。
宫钰沉默了许久,她叹息道:“疏影,传令给那些盛京的耳目吧,就说,皇帝宫玄要见一见江子瑜的本事了。”
“属下遵命。”李疏影依旧是一身黑衣,仿佛与暗色融为了一体。
既然京兆尹风黎川是宫玄的人,那么接下来,她的计划也就能颇为顺利地进行了。
“殿下,您向陛下荐官一事,宫里的那几位已经知道了。”李疏影道。
“知道了才好。”宫钰只微微笑了笑,她抬手拿起了桌案上的剪子,将那根点燃的檀香给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