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有事?”
霍弃疾正色道,
“打扰大师清修,晚辈之过,晚辈此番前来,确实有事向方丈大师请教。”
释怀大师说道,
“居士还请与我到禅房一叙。”
转身对悟忘说道,
“悟忘,去把释法师父请到我禅房来。”
小沙弥称是,转身去了戒律堂。
释法师父是空闻的授业恩师,曾任武僧总教席,如今担任戒律堂的长老。
禅房内,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是上好的沉香。
四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霍弃疾面对释空寺三位高僧。
西凉王府有释空寺两名高手,却不知是哪位高僧,霍弃疾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询问方丈此举为何?
要知道,这凉州可是明面上举着逆反大旗之人。
一旁的释法大师听霍弃疾说完,冷哼一声道,
“玄一门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吧,我们敬你们玄一门是九大派之首,可你玄一门是玄一门,却也管不上我释空寺之事。”
霍弃疾并未动怒,确实是他所问唐突了些,此举确实不妥。
方丈释怀大师看向释法,然后开口道,
“南无,喝罗恒那,哆罗夜耶。多年诵经,师弟的心还没静下来么?”
回头看向霍弃疾,诵了声佛号,释怀大师开口说道,
“师弟失礼,居士见谅,不知居士所问,是玄一门所问,还是?”
霍弃疾回道,
“晚辈多年在外游历,还未返回师门,此番路过凉州,听闻此事,便是趁此机会拜访一下贵寺,顺便询问一下。晚辈此举并非玄一门之事,大师若不便多言,还请忽略晚辈无礼之处。”
一旁释法师父开口言道,
“佛有怒目时,适才老衲犯了嗔戒,多些师兄提醒,居士见谅。”
说完他便闭目打坐。
霍弃疾不以为意,以他个人身份,确实不值得释空寺如此郑重对待。
释怀大师此时说道,
“不知居士可否听说江湖上流传的一个叫做割鹿楼的组织?”
霍弃疾点点头,开口道,
“有所耳闻,不知何时兴起,家父曾有消息传来,让我留心一二,只是这割鹿楼神秘得很,晚辈目前亦是毫无头绪。”
大师点点头继续说道,
“这组织很神秘,我们得到关于割鹿楼的消息也是贵派传递过来的,几大派同气连枝,在各州查探有关割鹿楼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至于我们派人去王府护卫,自然是为了护着西凉王的周身安全。想必居士也听闻青州鲁王遇刺事件吧,这西凉王若是遇刺,我凉州难保不乱,到时遭难的,却是平民百姓。”
霍弃疾点点头,然后说道,
“大师慈悲为怀,心系苍生,是晚辈多虑了,晚辈就不打扰大师清修了,就此告辞。”
说完他起身行礼。
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小沙弥,便开口问道,
“请问释怀大师,那法号名为悟忘的小师父师从哪位大师?”
刚起身准备送客的释怀大师一愣,便是说道,
“悟忘上山不过半年,尚未拜师,居士何来此问?”
霍弃疾略作沉吟,开口说道,
“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居士但说无妨。”
“晚辈身前缺个弟子,适才见到悟忘小师父,心中欣喜,既然悟忘小师父尚未拜师,所以想收他做个徒儿,还望大师应允。”
比起之前的询问,霍弃疾此举才是唐突,毕竟是从释空寺要人,这要是传出去,他玄一门收了释空寺的小沙弥做了弟子,释空寺的脸面在何处。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连之前动怒的释法大师竟然依然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释怀大师则双掌合十道,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居士询问悟忘便可,他若与居士有缘,便随他去吧。”
这时一只没有开口的空闻说道,
“方丈,师父,我带居士去见悟忘吧。”
霍弃疾说道,
“那便有劳空闻师父了。”
与其他两位大师行了礼,他与空闻离开了禅房。
见二人离去,释法问道,
“师兄怎么看?玄一门的人突然来咱们释空寺,还是霍星纬的儿子,当真如他所说,是他自己的意思么?”
释怀说道,
“玄一门的态度也罢,国师的意思也罢,霍弃疾的意思也罢,我寺是我寺,他人是他人,佛光普照,谁也挡不住。”
释法说道,
“师兄高见,那霍弃疾呢?”
释怀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
“随他去吧,以免节外生枝,另外马上飞鸽传信给释远师弟,让他注意一下,以免出了意外。”
悟忘没想到空闻师父会带着这位居士来找自己,而这个似乎比空闻师父更厉害的人竟然要收自己为徒。
空闻在旁说了几句,大意是悟忘无需心里有负担,释空寺是讲缘法的,上山是缘,下山亦是缘。
当初他上山的时候,空闻便看过这孩子根骨,不适合修行他们释空寺武学。明王诀与金刚大手印走刚猛路子,这孩子生得文文弱弱的,确实不适合。
要不是他师祖要留下这可怜的孩子,怕是就遭到婉拒了。
不是释空寺心狠,是天下可怜人太多了,他们释空寺愿普渡众生,却无法养活众生。
院墙外传法,是佛光普照。
院墙内授业,是吃喝拉撒。
一切的缘法的背后,得先活着,而活着,便是吃饱穿暖。
悟忘小沙弥并未纠结太久,便下定了决心,决定跟着这位据说是九大派之首玄一门的高人下山。
他打完包裹,与寺中师父告了别,便跟着自己将来叫师父的人下了山。
下了山他不再是悟忘,而是邢云旗。
下山路上,他遇见了寺中年纪最大的师父。
他不太明白,师父都这般年纪了,为何还让他扫地,他曾跟管事师父说过,要不自己去扫山路吧,管事师父没告诉他为什么,只是告诉他,在寺里听话就是了。
他不知道,要不是这位扫地的老师父,他根本留不下来。
跑过去,乖乖地给老师父行了一个礼,他说道,
“老师父,我要下山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老僧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与早上登山这位居士一同下了山,寺中之事他早已不再过问,这孩子上山的时候,他怜其凄苦,才开了口。
与那位居士点点头,他摸着孩子的头道,
“佛在心中,不在寺中,缘起缘灭,皆有因果,去吧孩子。”
霍弃疾觉得,在这山上,也许这位老师父修为不是最高的,但是佛法必定是最深的,与老师父行了一礼,便要与这个自己很有眼缘的新弟子下山而去。
老僧口颂佛号,说了句,
“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枯荣有数,得失难量。”
霍弃疾止住脚步,看向老僧说道,
“枯荣有数,求而方知,得失难量,难在人心难测,大师佛法深厚,晚辈受教。“
老僧默默无语,静看二人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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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城前,守将阚达与城主莫胥带人在城门前等候。
官道上有人影出现,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的众人打起精神注视着前方。
姬大墙的答案是,“不曾见,何来恨?”
老人心中酸痛,好一句”不曾见,何来恨?”
把大墙搂在怀里,卫龙的眼眶竟然红了。
此时的卫龙,不是一州之地的大将军,而是一位长者,一位再次见到自己血脉至亲的老人。
嘴里喃喃说道,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被老人的情绪所感染,姬大墙也有些难受,他轻轻从老人怀中挣脱出来,然后跪在卫龙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开口说道,
“外公,孩儿不苦,孩儿在山上过得很好,师父对孩儿好,大师兄对孩儿就像亲弟弟一样,蓬莱阁的人对孩儿都很好。”
姬大墙这声“外公”,让老人虎躯一震,卫龙扶起跪着的姬大墙,温声说道,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来,快坐下!”
姬大墙觉得挨着老人坐着有些热,可又不忍伤了老人的心,便忍着热又坐了过去。
心里想着,可惜了这么宽敞的马车了。
卫龙说道,
“大墙,记住,你是鲁王的儿子,既然随我下了山,便要有世子的气度,我已经吩咐下去,叫即墨城的大小官员迎接。”
看着一脸茫然的姬大墙,卫龙笑道,
“你也不用紧张,有外公在呢,你无需多言,外公就是要告诉他们,你已经被老夫接回来了。”
姬大墙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外公,那我娘亲呢?”
卫龙目光变得严厉,看得姬大墙心里发毛,老人开口说道,
“孩子,这些年你娘亲受了不少苦,不过她还好,记得,你是她坚持活下来的信念。孩子,目前都城形式复杂,等到了即墨城,我再与你细细诉说,你记住了,即墨城的人,可是你的一大助力。”
老人盯着姬大墙说道,
“孩子,到了王都之后,你将会面临暴风骤雨,你怕么?”
姬大墙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
“有外公在,大墙怎么会怕?”
卫龙哈哈大笑,连声说道,
“好,好!”
这时卫伯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将军,即墨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