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有些尴尬的意味:“大概是……”
“那我跟着你们住吧。”林蘅唇角上扬,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我回去住,你们也不放心我,还要惦记着我有没有出事,还不如跟着你们住。”
她起了调侃的心,噙着笑打趣温桃蹊:“我自个儿可一两银子也不出,全要吃你的,喝你的,还得用你的,你把我从家里头诓出来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温桃蹊眼窝一热,忙不迭就应了下来。
这么好的林蘅,她怎么舍得不管。
·
林志鸿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还夹杂着些脂粉香。
他先去了流庆阁的,只是半道上张氏身边的大丫头把他给拦了下来,说是张氏有要紧的事情寻他。
他酒多喝了两杯,有些上头,晕晕乎乎的,由着丫头搀着,竟也就回了上房院去。
流庆阁那儿听说人被张氏给截走了,把屋里头的瓶瓶罐罐摔了不知多少,还是惊动了林齐,他好说歹说的,才把人给劝下来。
张氏是在林志鸿一进门的时候就闻见了他的一身酒气的,可脂粉香却非要他走进了,鼻子一吸,再细细的品,脸色登时就变了:“老爷在外面好快活。”
林志鸿这十几年间,对张氏心怀愧疚,所以平日里,对她没有多少情谊,却也总是敬着她,重着她。
他宠爱流庆阁,但从不许流庆阁逾越,更不会做出一星半点儿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在林家,只要他林志鸿活着一日,当家主母,就只能是张氏。
他不是不知道,张氏把几个孩子教的不成样子,更不是不知道,林蘅从小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有多可怜。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过不去的时候,才会坐下来,和张氏谈一谈。
早年间,张氏还顾着些情分,也顾着彼此的体面,肯听他说上几句,日子久了,她也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也越来越不爱在上房院过夜,实在不愿意听张氏的那些酸言酸语,更不肯受她的冷嘲热讽。
张氏看他脚下不稳,上来要扶他,林志鸿长臂一挥:“我在外吃酒是为了办事儿的,回了家,还要听你冷嘲热讽,你在挤兑谁?”
林志鸿是借着酒劲儿撒疯,又横过去两眼:“这么些年了,你帮衬过我多少?忙你是一点儿帮不上,后腿就最会扯,闻着我身上有点儿脂粉香,就要拈酸吃醋,说这些不成体统的话,你是林家的当家主母,还要不要体面了?”
张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面容登时狰狞,扬起手来,就要朝着林志鸿脸上挥去。
林志鸿是有些酒气打头,但还不至于彻底醉了,见状闪身躲开:“你是疯了吗?”
张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疯了?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回了家,还要朝我撒酒疯,老爷,究竟是谁疯了?”
林志鸿不耐烦起来:“你要没有正经事情,我就走了,你不要跟……”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林蘅的婚事。”
张氏眼见着他要走,也顾不上那些,横身两步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志鸿也没打算走的。
林蘅的婚事?
这话叫他定在原地,
他揉了一把眉心,定然看张氏,发现她一本正经的,面上没有半分玩笑。
林志鸿眉头蹙拢:“你又打什么主意?”
张氏心中一闷:“你的宝贝女儿,我能打什么主意?你不是都把人送到歙州,送到姑老爷和姑奶奶跟前去了?有了李家这么好的靠山,我还能拿她怎么样?”
她总是这样的。
明明有正经事情,却总要先发牢骚。
林志鸿退了几步,有些站不住,就扶着坐在了圈椅上。
张氏看着他,看了好久,一抿唇,不落忍,去倒了杯茶。
林志鸿接过茶盏,吃了一口,人顿了顿。
他喜欢喝浓茶,张氏年轻的时候却是不喜欢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常备下的,却也全都是浓茶了。
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她也一直都在迎合着他的喜好,只是这么多年了……
从前是心里没有她,根本就不爱,后来是有愧,觉得欠了她的,不知怎么面对。
林志鸿渐次安静下来:“说吧,你给蘅姐儿看上了谁家郎君?”
“我还能看上谁家郎君。”
张氏的脾气这才敛去些,在他左手边儿顺势坐下去:“我看那谢家二公子,分明满眼都是林蘅,我也问过大郎了,恐怕你谢喻白,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这两天就总想着,那可是侍郎府,多少人想高攀,都高攀不上的,这谢二公子又是个出色的人物,不如……
老爷,不如你给姑奶奶去封信,请姑老爷出面说一说,到谢家去说个亲,能成全了此事,也是林蘅的一番造化,要是不成,咱们也就死了这份儿心,就在杭州,给林蘅寻一门过得去的亲事,把她嫁了,也算我养了她十几年,母女的情分,到此为止。”
谢喻白?侍郎府?
林志鸿晃了晃脑袋,保持着清醒。
手上的茶盏又往一旁放下去,扭头去看张氏:“你想把蘅姐儿,嫁给谢喻白?”
张氏啊了声:“我说的不够清楚吗?还是老爷酒吃多了,没听明白?”
他当然听明白了。
只是张氏十几年不待见林蘅,他刚把林蘅抱回来的时候,她恨不得把林蘅掐死,后来的一年多时间里,她想方设法的,想把孩子给扔出去,要不是老太太护着,林蘅怕很难在林家长大。
也就是孩子大了些了,她眼见老太太那样护着,便不好再下手,况且外人也都晓得,林家又得嫡女,她为了她自己的名声,也没法子再拿林蘅怎样,这才算罢了手。
她会给林蘅找这么好的亲事?
林志鸿一个字也不信,沉着脸:“你打什么主意?”
张氏一颗心彻底冷了:“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想方设法的害她,恨不得她早点去见她亲娘,是吧?”
林志鸿不言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氏倒噎住,一口气差点儿没倒腾上来:“你,你——你别太过分了!”
“老实说吧,到底想干什么,咱们夫妻一场,几十年了,我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