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喻白站起身来,又深望了她一眼:“许媛的事情,我会解决,可我还是希望,能聘你为妻,牵着你的手,一辈子护着你,名正言顺的护着你,再不必提心吊胆,生怕旁人欺负了你去。”
他……他怎么解决?
林蘅有些慌了。
之前在歙州,他说喜欢她,也是这样直截了当。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从没有再提起过。
他总是说的少,做得多。
她不是铁石心肠。
而且自从认回兄长,来了京城,她也的确是比从前想开许多。
再加上有嫂嫂和桃蹊一直从旁劝,她也不是看不出,嫂嫂对谢喻白,是真的很满意。
哥哥倒是提起谢喻白就横眉冷目的,起初还弄得她颇为不知所措,后来想想陆景明和温家兄弟,也就没什么不明白的。
但今天的谢喻白……谢喻白实是有些吓到她了。
林蘅坐在那儿,显然局促又紧张,两只小手握在一起,又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你叫我怎么回你?”
“我只是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让你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
他低头看她:“你是聪明的姑娘,我真心与否,这么久了,你总看得真切。可是蘅儿,你连一句回应,也不肯给我吗?”
林蘅是有些茫然的。
谢喻白不是她一眼万年的那个人。
当初在歙州温家,初遇温四,她一见倾心,只是安分收敛。
数月过去,他的音容笑貌,她偶尔还会想起。
每每想起,也不免替自己惋惜。
他是个很好的人,君子如玉,温良端方,只可惜有缘无分。
而谢喻白呢?
谢喻白是锋芒毕露的,是灼热的。
他和她,本不是一样的人,可他偏偏动了心。
其实许媛刚开始针对她,她就隐隐猜到是为什么,后来从嫂嫂口中得知,谢喻白正经是很讨姑娘家喜欢的一个人,只是这些年他洁身自好,更从没听说,他与哪家的姑娘有什么走动往来而已。
那时候……
林蘅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胸中憋闷,一口闷气堵着,说不上从何而来。
等入了夜,想起许媛那张脸,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时,她突然就明白了。
都说日久见人心。
日子久了,她不是铁石心肠,自然看得到谢喻白的好,谢喻白对她的好。
他这样的人,为她鞍前马后,什么都顾到了。
事无巨细,恨不得事事以她为先。
可难就难在,她不知自己是喜欢的,还是感动的,因这样的感情,同那时对温长洵,截然不同。
她长久的沉默,令谢喻白倍感受挫。
他无声叹息,却也不愿逼迫她:“你再慢慢想想,我先走……”
他才转身,林蘅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我当初,喜欢别人,你是知道的。”
谢喻白脚下一顿,猛然回身:“所以呢?”
问完了,他心下咯噔一声,面色也微沉了沉:“现在还是喜欢?”
他能自己去了解,调查,她的一切,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可唯独她的心——她若是在心里藏着一个温长洵,旁人看不到,摸不着,那他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若她还是喜欢温长洵……
“那倒也不是。”
林蘅声音很低,嗡声说出口的。
谢喻白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喜悦。
没顶的喜悦。
便是当初高中,得知自己要入朝入部,也从没有过的!
可他面上并不显露,又怕一时得意,吓坏她,然而一开口,口吻是那样的温柔:“那你是怎么……”
“我这段时间,偶尔回想起来,心中虽觉惋惜,感慨有缘无分,可我知道,人活着,总要向前看。”
林蘅终于抬起头,红着一张脸,也鼓足了勇气,与他四目相对:“你对我很好,我心里都明白,而你这样的出身人品,原本该有更好的选择。”
她话音才落,就见他蹙拢了眉心,便忙又说:“你别忙着驳我。”
他抿唇:“你说你的。”
她稍稍松口气:“我是感动的——可是谢喻白,我不知道,对你,究竟是感动,还是喜欢。这是不公平的。”
谢喻白何其聪颖,登时明白。
她不是无缘无故提起了温长洵的。
当初她喜欢温长洵,虽然也未必是一往情深,非他不可,可那时是实打实的动心动情,她能分辨的清楚。
如今对他,她不确定,是因为对他和对温长洵的感情,根本就不一样。
说高下立判,或许不妥,也不合适。
但眼下,其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谢喻白有些丧气:“你觉得自己只是被我感动了,你的心,告诉你,你对我,并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所以我跟你说,想等着有一天,你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我,而不是因为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便觉得,该与我把话说明白?”
林蘅又把头低下去:“我……不知道。”
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起这些,总是羞怯的。
谢喻白知道自己有些急了,逼的紧了。
但是从许媛几次针对她,他就越发迫切的想把她娶回家,叫她做名正言顺的谢家二奶奶,他倒要看看,往后这京城中,还有谁,敢明里暗里的针对她的。
但他的小姑娘,似乎,心还不在他身上啊。
他有些累,也心有不甘。
林蘅快把头埋到自己胸前了,在他再次打算离去之时,又糯糯的:“嫂嫂跟我说起许四姑娘时,我是生气过的……那时候,听嫂嫂说,你从小到大,都很受姑娘家的喜欢,我……我并不怎么高兴……”
谢喻白眼底倏尔就亮了,简直难以置信:“蘅儿?”
“可我仍然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你对我好,而我自私,只希望你对我一个人好,不希望会有别人,分走这份关切与喜欢,还是……还是因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