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车撞击着古老而厚重的城门,咚——咚——、
一声接一声,仿佛这座城市心跳的声音。
终于,古老的城门经受不住这开天裂地的撞击,疲惫不堪地敞开了大门。
将士们挥舞着长枪大刀冲了进去,与城内的敌人短兵相接。
萧玚最大的倚仗只剩建邺本身的防御之力,而城一破,很快便溃不成军。
瞬时,城内外满是累累尸体。
萧玴随着部下一同冲进建邺,他高高举起手中之剑,喊道:“将士们,随我,杀——”
“杀!”
万千将士震天怒吼,三军士气高涨,热血沸腾。
南军和府兵节节败退,而其中一人却逆流而上,向起义军冲去。
他手持红缨长枪,身手了得,所向披靡,无人可挡,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突然,一支金翎剑激射而来,直透他的胸口,他举起的手顿住了,身体无力地向后踉跄两步,抬头望去,千军万马之中的萧玴又一次挽弓,第二只金翎箭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噗嗤——
手中长枪哐啷坠地,他仰面倒下,正是世界倒转,脑海中浮现多年前栖山峡谷中,他挽弓,一箭,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长兄,太子,而今日,他也被自己的七哥,萧玴,亲手了结。
几乎一模一样的场面,但倒下的人换成了他。
萧玚躺在地上,身上插着两支箭,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苍白的天空,却再无一丝神采。
他不甘……
敌军之中有人扔下了兵器,哐啷——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呈扇形向城内扩散开去,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广,终于,战场之上鸦雀无声。
敌军,降了。
萧玴带着大队人马沿着主街畅通无阻地飞奔而去,一路上家家门户紧闭,整座城市无限凄清。
大军没有一丝阻力便冲进了皇宫。
不久前太后殡天,此时的皇宫到处都是白幡,混乱之中,侍卫、宫女、内侍甚至后妃无不慌乱逃离,曾经的金迷纸醉,鼎铛玉石不见了踪影,唯余一片衰败残象。
阔别多年,萧玴再一次踏足这座他从小生长的宫殿,却觉得如此陌生。
手下在冷宫之中找到了那人。
这里是冷宫,也是当年盛飞霜被太后逼迫自缢的地方。
萧玚端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大门,他着一身常服,玉冠束得一丝不苟,似等候了许久,见萧玴向他走来,脸上露出笑容。
萧玴迈过门槛,走进房间。
在堂中站定。
“你终于来了。”萧玚笑着,像和久别重逢的兄弟寒暄一样的口气:“几年不见,七弟别来无恙?”
萧玴看着他,眼里只剩冷漠。
太多的恨已堆积了太久,天长日久,这些仇仿佛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这些恨仿佛成了本能,早已不会时时流露,但却并未消减半分。
“七弟今日来报仇,要跟我清算一下吗?我都杀了哪些人?”萧玚声音平静:“父皇,太子,兄弟,端妃娘娘,你的外公,你的五千近卫,哦,对了,还有霍寻云大将军,霍清然呢?怎么没来?”
“闭嘴!”萧玴身上升腾起怒气:“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秦千聆,朕的兵部侍郎,骗得朕好苦。”萧玚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