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

    清芜不知昏睡了多久，自她醒来时，身旁便只有妘锦。她不记得任何事，亦不知晓自己是谁，从何处来。

    见她醒来，妘锦便端来汤药，为她补身。

    “这药虽苦，却利于你凝聚灵气，最是良药不过。”妘锦轻轻为她吹去了热气。

    妘锦说，这里是朝曚山。此时，她们便身处朝曚山的云端楼阁，含凌殿中。

    而她，唤作清芜，是尚在修炼的小妖。

    四百年前，尚为幼童的她，被作乱的凶兽所伤，是妘锦救了她，并将她带回朝曚山疗伤。之后清芜便一直昏迷至今。所幸朝曚山灵气旺盛，虽处昏迷状态，清芜的身体也在一年一年之中发生着变化，从当年的幼童变成了如今的娉婷少女。

    “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妘锦是天帝座下掌四境之一的朱雀神君。清芜不解，为何妘锦身为神君，偏要救她这个小妖。如若不是妘锦，想必她早已成为那凶兽的腹中之物了。

    妘锦笑笑，带她从含凌殿来到了朝曚山中。

    “万物皆有灵，亦有存在的道理。这是自然生长的法则。虽自盘古开天后，神魔间的战争从未间断，可我身为神君，虽能力有限，只能守得南境，却也要拼尽全力护良善之辈无虞。妖，亦有善恶之分。”妘锦带着清芜，向朝曚山下望去。

    清芜听了，并未多言。只是随着妘锦的视线看过去。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皆有灵性，道行高的，便学着人类的模样，幻化出手脚，道行稍浅的，时不时还会露出自己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充满了生机。

    清芜来到一棵古松下，望着它的枝叶和树干的脉络。思忖着，它应有着几万的年龄。

    “这古松便是松伯的真身。他呀，可算是一个老妖精了。”妘锦的手抚上树干。

    “那他人呢？”清芜好奇地盯着古松。

    “他早已成精，真身可四处移动。也是三百年前来到这里。这老头，平时最爱待在人间，混于市井。”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已百年。

    这人世间又有多少披着人皮的妖，他们奈不住山中的寂寞，迷恋人间烟火气，学着人类的样子说话做事。人类是最容不得异族的，一旦发现那些妖的真实身份，无不将其视为毒虫猛兽，赶尽杀绝。

    是夜，月凉如水。

    朝曚山一片寂静。

    清芜毫无睡意，她起身打坐，妘锦说，她的真身属草木类。清芜向内探去，却窥不见真身。而她，亦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元灵。

    不多时，清芜便睡意昏沉。

    “阿爹—阿娘—”很快，清芜从梦中惊醒。

    又做梦了。

    自她醒来，便总能梦到一白衣男子。她看不清男子的相貌，只记得他提剑向一对夫妻刺来，随即，便奔向自己。玄冰利刃直直地朝自己的眉间刺去。

    “他到底是谁？我又怎会做这样的梦？”清芜喃喃。

    有人说，梦可以预知未来，亦可窥视过去。那她的梦，又意味着什么呢？是自己丢失的过去吗？

    清芜不再多想，她打算找时间向妘锦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