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不知人间烟火色（三）

芜，我们该怎么办？”千漓修行虽潜，却也懂得此番情景意味着什么。她们虽能够拜托这一劫难，却也难以做到真正的置身事外。

    “这里是人间，我们不便出手，却也不能坐视不理。你道行尚浅，去寻得一处躲避便是。一切有我。”清芜说罢，便轻施口诀，亦悬于空中，向祭台飞去。

    “绮歌，我是清芜。快停下来！这样下去你会种下业障，堕入婆娑地狱的。”清芜欲图阻止绮歌。

    绮歌转过身，看了一眼清芜。她也没有想到如今会在这里碰见清芜。“替我转告妘锦神君，是绮歌辜负了她的好意。”眼神中尽是悲凄。

    很快，绮歌再次催动法阵。很快，祭台的中心便形成了一道漩涡。

    而清芜发现，原来这法阵虽凶煞，却仍需施阵人启动，并非不可控。如今绮歌所做一切，不过只是让这幻影显得更凶恶，并未带来真正的伤害。清芜越发不懂绮歌此举到底是为何了。

    “绮歌，切莫种下业障！你忍心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街邻化作白骨吗？”钟离尘劈开结界，与绮歌对视。亦是满眼的不忍。

    清芜看着突然出现的玄衣男子，正是方才在酒肆中与寒筠对饮的人。他竟真的是捉妖师。

    绮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钟离尘，你终于来了。”

    钟离尘看着现出真身的绮歌，只觉心间涌上一股酸楚。“是我不好，是我负了你。与百姓无关，如今我来了，便会任由你处置，切莫一时糊涂，犯下杀戮。你会魂飞魄散的”以身为引，以血作祭，催动阵法，钟离尘知晓绮歌这样做的后果，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心血变要白费了。

    “钟离尘，如今，你还要否认爱过我吗？你们这些人，当真懂得真心可贵？”绮歌始终盯着钟离尘。

    清芜看着这二人，原来他们还有这种瓜葛。捉妖师竟爱上了一只妖。她不再多言，解铃还须系铃人，清芜知道，绮歌的心结，怕是只有钟离尘能解。

    如今这般逼问，钟离尘又怎能继续隐瞒？

    “至始至终，走进我心里的，便只有你一人。只是，我姓钟离。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不是绝情，更不是不爱，只是这样的爱情终究难以善终。钟离尘缓缓靠近绮歌，想要阻止她种下业障。

    绮歌明了钟离尘的意图，“来不及了。”阵法一旦启动，便不可停止。十二盏花灯所幻化出的食人花，如若不见血便不会收手。

    绮歌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如今她，想要关闭法阵，便只有身祭。

    说罢，她双手合十，又缓缓张开，将所有力量都汇聚掌心，想要亲手结束自己的罪孽。

    绮歌虽未伤人，却也是犯下了罪状。她亦知道百姓无辜，可若非启动阵法，她又如何见到钟离尘。

    在食人花即将吞噬绮歌之际，钟离尘冲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食人花直冲进钟离尘体内，吞噬着他的心。

    “不—”绮歌喉咙中涌上一股腥甜。“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绮歌接住身体缓缓下坠的钟离尘。恸哭不止。

    “这一生，我不曾有悖过钟离氏，亦没有负过众人。唯独……唯独负了你。这一次，我只为我自己而活。所以绮歌，你莫要太过自责——”钟离尘抬起手，轻轻擦拭绮歌的眼泪。

    “钟离尘，你知道吗？我从未真正恨过你”绮歌紧紧抱住钟离尘，喃喃。

    可惜怀中的人，已经听不到了。绮歌悲痛欲绝，带着钟离尘，奔向漩涡。

    漩涡过后，地面上留下的，是钟离尘的尸体，还有他手中紧紧攥着的，一朵鸢尾花。正是绮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