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除网瘾的机构都有类似的做法,对恶习难改的少年进行体罚,家长是知道和支持的,甚至整个社会都是默认的。”
“这不是犯罪吗?”我简直不敢相信陆南天会对这件事无动于衷,也不敢相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折磨。
“现在有些孩子确实很难管,从小被长辈宠坏了,到了叛逆期父母根本没法管,只能交给别人来管。父母打也是打,老师打也是打,都是为了矫正他们的错误。在中国父母打孩子是不犯法的,所以交给老师来体罚也不算犯罪,父母都认可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我真不知该怎么说,陆南天感叹道:“现在少年刑事案件与日俱增,许多孩子或是留守儿童,或是家长过度宠爱,从小就好逸恶劳,狂妄自大,叛逆冲动。有的为了上网打游戏偷钱、抢劫,甚至为了几块钱杀人;有的为了一句话,或者为了所谓的女朋友,数十人持刀械斗,有的女孩为了一部手机就去卖淫……这些现象比你从新闻上看到的还要多,作为父母,你说是让他们吃点苦头改掉恶习好,还是希望他们变成杀人犯或者横死街头?从治安的角度来看,我也希望对一部分太过份的少年严厉管教。”
陆南天是很有正义感的人,连他都持这种观点,我敢说其他警察、法官九成九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对于特殊学校的体罚就默认了。这种深层次的社会问题,凭我的脑袋短时间内是找不出解决办法的,但我确定一件事:“有邪魔掺和在里面,就绝对没有好事,说不定它是在毒害这些少年!”
“对,我相信,所以你要继续观察,找出他们犯罪的证据来。如果没有证据,目标是合法机构,又是社会知名人士开设,你说警方能怎么办?轻举妄动还会惊动了邪魔——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是邪魔?确定是吗?”
“我先观察一下再说吧。”我有些匆忙挂断了电话,害怕面对陆南天的询问,我不能告诉他线索是镜影魅给的,镜影魅的话我们怎能百分百相信?
九月听到了我们的所有对话,表情有些阴郁:“我不相信大人们会认为这样惩罚小孩是对的,可能家长并不真的知道,而且我也不信这样的方法能让叛逆的小孩变得听话,这是一种错误的、扭曲的方法。”
我苦笑:“至少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
九月说:“你不觉得很可怕吗?全世界都在提倡讲文明、讲法律、讲人权、讲道德,却都在冷漠地看着一群孩子被虐待还觉得是正确的。我看最可怕的恶魔,不是生吞活剥几个人,而是让整个社会冷漠无情,把错误当成正确。”
我知道她指的不仅是这件事,还有几十年前的疯狂运动,她是亲眼见证者,感受很深。
我们在树林里坐等天亮,然后走到山上高处往学校里面看。六点钟学生们就被赶到操场上跑步、做操、喊口号,服装统一,动作整齐,在嘹亮的广播声和明媚的晨光中看起来挺有活力。做完操排队进入食堂早餐,之后分散到不同教室里上课,背诵《弟子规》的声音隔了好远都可以听到,后来是整齐响亮的励志歌曲……
我和九月观察到下午,没有看出任何不正常的东西,所有一切都太正常了。我有点怀疑九月昨晚的意念探查是否准确,她现在是人不是狐妖了,会不会感应别人的意念出错?
“有一辆车来了。”九月说。
我往山下一看,果然有一辆黑色轿车沿路驶来,说不定是何仁来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近距离看看。我和九月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刚好赶在黑色轿车到达门口时我们到了附近,但车里面下来的却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走到前面与保安交谈了几句,一个保安匆匆往里面走,另一个保安跟着中年人来到车边。车内后排先下来一个妇女,接着拉出一个少年。少年想要挣脱她的手逃走,却被中年人和保安赶上抓住了,把他往大门那边拖去。少年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叫:“我不去,我不去,我就是不去!你们都可以整天玩手机,我为什么就不能玩电脑?你们要是嫌弃我,干嘛把我生下来?我肯定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干脆死了算了……”
中年人大怒,给了他一巴掌,怒骂几句又往里面拖。少年死死抓着铁门不放,两个大人也分不开,这时另一个保安和两个教导员一路小跑出来,硬是把他给抓进去了。
“你们都去死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少年凄厉的叫声在山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