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吧!”水灵光不甘心地说,“危字组扳回一局,现在他们处在……唔,第五位,距离出局还有点儿距离,希望他们保持一贯的好运气。运气这个东西么,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如果他们困在第二关,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这儿没有意外,”元迈古平静地说道,“所有的胜负都是实力使然。”
前方一团漆黑,石妖筑成的通道就像一条活蛇扭来摆去。
“这是去哪儿?”大个儿环顾四周,毛骨悚然,“太恶心了,像是怪物的肠子!”
“我来打个招呼!”吕品跺了跺脚,脚下的石妖发出吱嘎嘎的怒叫。
“你疯了吗?”简真尖叫得像个女人,“惹恼了它们,咱们会被活活挤死!”
“是吗?”吕品又跺两下,石妖上下起伏,叫声更加响亮。
“方飞!”大个儿无计可施,扯住小度者的衣角,“你要管管他,你可是组长。”
“别闹,”方飞不耐烦地拨开他的爪子,“我们好像在走下坡路。”
“我瞧瞧,”吕品取出仙罗盘,吹了一声口哨,“失灵了!”看看四周,“这儿磁力太强!”
甬道一路向下,越走越陡,方飞试图召出尺木,可是徒劳无功。吕品闭上眼,摇头说:“飞轮动不了。”简真鼓腮瞪眼,半晌泄气道:“铠甲也一样!”话音刚落,脚底猛地一沉,石妖躁动起来,起起伏伏,仿佛奔流的瀑布,裹着三人向下飞泻。
三人你推我撞,骨碌碌滚做一团,简真发出尖叫。叫声还没结束,眼前豁然一亮,他们滚出甬道,掉在了一片松软的草地上,绿意充满双眼,鼻间传来草木的清香。
方飞爬起身来举目观望,四面古树参天,很像“天问”时的金帐树,长叶子的地方挂着嫩绿修长的藤蔓,树藤交织成网,结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软墙,团团围绕着一方清澈见底的水池。上方枝藤交错,密匝匝都是苍翠的树冠,阳光透过枝条间隙洒下一地碎金——与其说是森林,不如说是牢狱。
忽听吱嘎声响,石妖跳动拼合,封住出口,石壁森然,兀立千尺。
“还是不能用!”吕品收起飞轮,悻悻打量四周。
“渴死我了,”简真凑近水池喝了一口,眉头猛地皱起,噗地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儿,又涩又苦。”
“肯定有毒!”吕品的声音像是一股阴风钻进大个儿的脖子,他缩起脑袋东张西望:“不会吧?这只是一场考试。”
他擦了擦嘴,转眼望去,方飞望着藤蔓结成的软墙呆呆出神。大个儿甩开手脚,走上前去道:“看我的!”拽住藤蔓用力一扯,不料老藤簌地一抖,突然把他拦腰缠住。。
“哎……”大个儿惊叫一声,双脚离地,身不由主地撞上软墙,墙里的藤蔓像是一窝毒蛇,刷刷刷扭动摇摆,争先恐后地爬向他的身子。
“救命!”简真失声惨叫。
“星火流焰!”方飞写出一道“烈火符”,火焰像无形的利剑劈中老藤。
藤蔓青烟翻滚,软墙沙沙抖动,猛可蹿出数十条坚韧粗壮的怪藤,啪啪两声,方飞左颊、腰部传来剧痛,他向后摔出,落在地上满嘴是血,定眼望去,藤上火苗乱蹿,反向简真烧去。
“糟了!”方飞失声惊叫,忽听吕品锐喝:“太白无锋!”懒鬼写出一道“锐金符”,笔尖带起一溜白光,刷刷刷斩断藤蔓,断藤带着火焰掉在地上,死而不僵,不住抽搐跳动。
藤蔓一断,简真腾出双手,扯断身上的藤蔓,翻身跳下藤网,双脚还没站稳,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大个儿回头一看,面无人色,藤网剧烈起伏,网眼里钻出千百根粗大的藤蔓,仿佛怪蟒出洞,摇头摆尾地冲向三人。
三人挥笔写符、且战且退,藤蔓要么着火,要么折断,浆汁迸溅横流,洒得三人满身都是。
呜的一声怪叫,来自树林深处,似有什么东西苏醒过来,发出可怕的吼叫。三人听得心惊胆颤,忽觉地面一软,泥土从中开裂,钻出许多树根,仿佛巨大的蚯蚓,冲着三人的腿脚缠绕过来,
三人连蹦带跳,百般躲闪,对面的藤蔓趁势狂扫,三人顾此失彼,挨了几下藤鞭,又被树根绊了两跤,个个浑身是泥、鼻青脸肿。
慌乱间,上方传来吱呀异响,方飞正要去看,一条树根缠住他的左脚,把他拖倒在地。男孩挺身坐起,忽听风声急响,一条树枝从天而降,像是尖锐的枪矛,噗地插在他两腿之间。
方飞只觉一股冷气从胯部直蹿顶门,几乎当场小便失禁。他抖索索抬眼一瞧,四周的古树摇晃满身枝干,仿佛百手巨人,刺向他的树枝只是打头儿的先锋,一棵大树抡起数米直径的枝干,上面的枝枝丫丫足有半亩,仿佛铁匠挥锤,向着他当头砸来。
这一下笼罩广阔,男孩躲闪不开,下意识握紧拳头,打算念出“遁”字,忽然人影晃动,简真闪身冲到,努眼撑睛,双手向上一举,笃地接住砸来的枝干,大身子一晃,双腿深深插进泥里。
方飞不胜意外,大个儿掉过头来,面孔紫里透黑,冲他一声暴喝:“走哇……”不意手里的枝干向上弹回,他一不留神,随着树枝飞上半空。
方飞神魂入窍,写一道“锐金符”切断树根,翻身跳起,忽觉狂风压顶,两根枝桠先后落下,仿佛一对巨大的拳头对他左右开弓。
忽然手臂一紧,吕品横冲过来,抓住他连跑带跳,树枝在两人身后轮番砸落,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是出了连环车祸,迸溅的泥土子弹一样打在两人背后,地皮来回动摇,简直就要翻转过来。
水池近在眼前,吕品纵身一跳,噗通,两人双双落水,砰,枝桠砸在岸边,留下一个深坑,它不甘心地停留片刻,吱吱嘎嘎地收了回去。
简真还在天上,随着树枝晃荡,嘴里尖声高叫:“救命,救命……”
“蠢猪!”吕品忍不住提醒,“你不会放手吗?”
简真一愣,回过味儿——抓着树枝的是他自己。大个儿匆忙放手,落向地面,一根树枝横扫过来,凌厉的气势就像抡圆的球棒。简真身在半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翻着跟斗向前飞出。
“御物凌空!”方飞跳到岸上,发出符咒。简真应声一缓,轻飘飘落向地面。吕品一步抢上,抓住他拖进水池,枝桠随后赶到,从上到下狠狠劈落,一声爆响,又在岸边留下大坑。
三人泡在水里,望着四周狼藉,不觉胆战心悸、面面相觑……
“危字组再二次陷入了困境!”水灵光眯眼瞅着屏幕,“碧磷妖瞳”藏在树丛里,一丝不落地拍摄出三个男生的窘况。
“其他组呢?”元迈古问。
“角字组刚刚脱困,”一个男记者讨好地望着他,“皇秦太厉害了,只用了一刻钟就找到了脱困的方法。”
“狐道师,您认为‘危字组’能过关吗?”水灵光把“留声符”凑到狐青衣嘴边。
“也许吧!”狐王回答。
“疯了,全都疯了……”简真吐着血沫,惊恐地观望四周,树木气势汹汹地摇晃枝桠,如同擂台上狂暴的拳手,藤蔓像是饥饿的蛇群,团团围住水池,不住蜿蜒扭动。
“奇怪,”吕品摸着下巴沉吟,“这些玩意儿好像不会攻击水池里的人。”
“可也不让我们上岸。”方飞跺了跺脚,池底是一整块岩石。
“死懒鬼,”简真恼怒地看向吕品,“你不是能控制树妖吗?”
“还用你说?”吕品翻起白眼,“我早试过了。”。
“怎么样?”大个儿满怀希望。
“没用,”吕品摇了摇头,“这些不是树妖,它们是木奴。”
“有区别吗?”方飞问。
“木奴是木巨灵青主的奴仆,它们是最古老的树木,曾经跟随青主走遍世界,”吕品扁了扁嘴,“木奴只听青主的,比起那位老兄,我这点儿本领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
“那可怎么办?”简真沮丧地拍打水面,四周的树木意似不满,吱嘎嘎发出怪响,吓得他停下双手,唯恐招来灾星。
方飞盯着池水思索:“水池可以避难,脱困的关键或许也在水里。”他捧起池水啜了一口,果然苦涩难咽,可是细细品来,却有一股奇妙的活力,仿佛小鱼小虾轻轻地冲撞牙齿。
方飞吐出池水,说道:“这不是水!”吕品抿一口水尝过,两眼放光,叫道:“水元胎!”
“这么说……”大个儿目定口呆。
“对!”方飞环顾水池,“这是一个太玄池!”
“有意思!”吕品抬眼望天。
“真有意思!”方飞也抬眼望天。
“喂!”简真暴喝,“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很简单,”方飞说道,“五行循环!”
“我们要造一棵树,”吕品舔了舔嘴唇,“比木奴还高的树!”
“从树顶离开,”方飞神情严肃,“那是唯一的出路。”
“不可能!”简真嚷嚷,“没人能造出这样的树!”
“一个人不行,”方飞顿了顿,“所以得齐心协力。”
“天素在就好了,”吕品遗憾地说,“她一个顶两个。”
“不管怎么样,总得试试看。”方飞意念所及,元气涌到手心,三人对望一眼,伸手入水,异口同声:“水生木,长!”
池底出现一点绿影,袅袅绕绕,像是纤细的水草,当它破水而出,已经变成了一棵小树,尖尖细细,嫩绿水滑,吸足了三人的元气,忽悠悠一路向上,池里的水面一点点向下跌落,树木长到十米,池水也少了五分之一。
时间一长,方飞渐感后力不济,体内空空荡荡,元气断断续续,前面的一泻如注,后面的犹豫不来,但若强行催逼,便觉浑身发软,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这个当儿,唯有咬牙苦撑。
树木宛转上升,逼近“囚笼”穹顶——木奴的树冠。三人屏息观望,如果木奴存心阻挡,冲不破穹顶,势必前功尽弃。
木奴吱嘎有声,枝桠凑近树木,反复纠缠试探,似乎对于新生的同类颇为困惑。方飞不觉神经绷直、心跳加快,这时森林里传来一声低吼,如狮如虎,更如号角。穹顶的枝桠霍地分开,露出了五米见方一块空隙,三人心生狂喜,一齐催动元气,促使树木向上蹿升。
十五米、二十米……方飞呼吸艰难、两眼发黑,每一寸肌肤都酸软不堪,每一个细胞都在**,浑身上下像是拧过的海绵,再也挤不出一点元气。
哗啦,他坐在水里,大口喘气,抬眼望去,树木已经超过三十米,上方的枝桠越见稀疏,天光透过缝隙,顺着树干溜达下来,照得池水灿然生辉——池水还有五分之二,看样子,长到五十米才能突出重围。
方飞咬了咬牙,继续注入元气,可是体内空空,挤出的元气少得可怜。忽听一声水响,吕品也瘫坐下来,脸青唇白,望着方飞苦笑摇头。
只剩下简真一个,大个儿努眼撑睛,皮肤呈现出奇特的粉红色,如同新生的婴儿,蕴含无穷的潜力,水墨似的元气从他手心流入池水,源源不绝,不见衰竭。方飞、吕品看呆了眼,万没想到这个胆小怯懦的家伙拥有如此雄浑深厚的元气。
简真只手擎天,树木生长不断,很快达到四十多米,天光越发明亮,可以看见一方蓝天。他气喘如牛,摇晃不定,方飞、吕品歇息片刻,双双恢复过来,按入浅水,注入元气,树木稍一停顿,抖擞上升,一口气超过木奴,出类拔萃,冲上森林之巅。
“行了……”吕品收起双手,池子水分耗尽,大树根须盘曲,牢固地扎入岩石,唯独表皮青绿光嫩,不同于生长多年的古木。
“累死我了,”简真连呼带喘,“下面怎么办?”
“爬上去!”方飞抱住树干,当先爬向树顶的光亮。
“天啦!”大个儿几乎神志错乱,“你疯了?”忽见吕品手脚并用,也向树梢攀爬,只好无奈摇头、慢慢跟随在后。
藤叶和树枝蜂拥上来,简真让树枝捅了几下,又惊又怕,险些掉落下去。几根藤蔓亲亲热热地爬上方飞的后背,仿佛蛇虫蠕动,恨不得跟他合为一体。
“完了,”大个儿哀哀直叫,“木奴会杀了我们。”
“小声一点儿,”吕品说道,“它们把我们当做了树木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它们把这棵树当作同类,树里却有我们的元气,”吕品静待一根藤蔓从脸上爬过,“木奴一定也糊涂了,想把我们当同类,可又觉得我们树木大不相同。”
“它们在试探,”方飞说道,“如论如何,大家不要反击!”
三人一声不吭,埋头苦爬,枝桠和藤蔓在他们身边缠缠绕绕、挨挨擦擦,不断发出吱嘎怪响。三人不敢停留、一路往上,五行循环创造的树木寿命有限,全赖创造它的元气支撑,元气一旦用光,树木必定崩溃。所以必须争分夺秒,抢在元气耗尽之前赶到树顶。
爬了一刻多钟,三人钻过枝桠间隙,一股脑儿冲上树顶。
阳光洒在脸上,方飞两眼发酸,回头望去,林海苍莽,绿浪起伏,不时传来吱呀呀的声音,好似树木之间在窃窃私语。
树木抖动起来,这是崩溃的前兆。关卡设计精准,树里的元气仅能支撑到考生爬上树顶。
“完了!”简真哀号,“我们会摔死!”
“胡说,”吕品高举宝轮,“紫璇风”呜呜狂转,“我们可以飞!”
飞行器恢复了运转!简真欢呼一声,披上铠甲,方飞也纵起尺木,跃入虚空,起飞的一刻,他听见咔啦啦的声音,低头看去,青碧色的大树土崩瓦解,由青变灰,由灰变白,仿佛燃烧的余烬,纷纷扬扬,飘零胜雪。木奴的枝桠回归原位,纵横交错,密不透风,把天空和大地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