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声音苍老,但仍然精力充沛。
他慢慢地走进屋里,一只手还拿着一盘簸箕,另一只手拿着簸箕里的草药。
于是,他放下簸箕,来到陆晓媛的身旁。
陆晓媛这才看清楚了他的样貌。
又是一个大概六十几岁的老人,面容和蔼,神采飞扬。
“怎麽呆呆地看著我?”老头儿微笑着,眼角的皮肤有点皱,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前额,“嗯,退烧了。”
陆晓媛张开嘴想说话,老人却拦住她,转过身去拿了个茶碗,倒了些温水,复又向她走来,一只手有力而温柔地扶起她,慢慢地喂她喝水。
陆晓媛也小口小口的喝着水,直到喉间干涩消退,才点头。
老头儿又慢慢地把她放平,边走边拿起茶碗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陆晓媛吞咽着口水,这才开口问道:“也许……你认识我吗?”
老头儿愣了一下,回头看她。
那对眼睛清澈而干净。
老头儿叹息一声。
还是失忆啊,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他是个中医,喜静,退休后便隐居于山水间,很少参与都市生活,生活是采药晒药,煎药治病。
大抵是年轻时声名远播,到老了归隐田园时竟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求医。
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只是依然活得潇洒。
那一天,他去采药了,但还是去了。这草本植物本来是要在春天第一次下雨的时候采摘的,这是最好的。
这草药偏又生得偏僻,最喜欢在黑暗中生长。
当他走到一个坡地上时,只注意寻找草药,却碰到软物。
向下一看,原来是一个女人。
那是在一个很高的坡底,她全身湿透了,早已昏迷,还发着高烧,身上。
这人本来就是医者,见这样的人岂有不救之理,这儿离医院又远,他决不会把这女人丢在一边。
大抵真是缘分吧。
在顾不得采草的情况下,他把她背回家,叫邻里的妇女帮她清洗这才开始救治她。
他发现这女人估计是从坡上滚下来的,磕着了脑袋,又接连淋了不知道多久的雨,他触到她的时候仿佛是触着一块冰块。
看着身子就像刚刚出产不久,而且还没被好好养着,很虚弱,整个人都是瘦的不行。根据帮她洗换衣服的婆婆说,她身上还留着不少伤痕。
甚至还有一只手臂也被他弄断了好好养着,很虚弱。
他连日叹气。
在医院当了多年医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坎坷的女人。
原来她穿的衣服,明明就像一个富家子弟。
对她不好的是丈夫吗?就是因为爱而受伤?
她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他,他本来没有孩子的时候,却是第一次感受到父母的感觉。
无论为了什么,他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只希望她能好起来。
他帮她治好了她身上的伤,把胳膊接过来,只是治疗时间拖得太长,甚至连接过来都还得好好养着,拿不动重物。
但是现在,这个孩子还在失忆啊…
到底是不愿想起,还是真的因为磕了头又淋了雨就忘了呢?
前一段记忆一定很苦吧?
想不起来也罢。
老头儿咳了一声,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也不瞒你,不骗你,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是个中医,那天下著大雨,我去采药,发现你躺在坡底,全身都是伤,不知淋了多久的雨,我就把你带回去治疗。”
“如果你要离开我不阻止你,但你现在不能想别的事,你能去哪里?”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呆在这儿,等你想到这儿,或者你的家人发现了这里,你就可以跟他们一起回去……或者,我带你到警察局,警察会帮你找到你的家。”
听到老人的话,陆晓媛愣了一下。
原来她之前……是这样子被捡回来的吗?
在她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儿看到她没有说话,就继续说:“你不用怕,我不是坏人,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之前发生的事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你这边的胳膊断了,身子刚刚生产过不久,还没恢复,就非常虚弱。”
陆晓媛猛地抬起头来:“你说,我以前生过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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