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我将我家宫殿逛了个彻底,父亲也念我刚刚归来,便由着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每个屋子都细细打量了一遍,不得不感叹,有钱人家,就是这么奢华。大些的物件儿都是桃木所制,珠玉金边修饰,小些的摆件全是亮晶晶的玉石,发蓝的发红的发黄的发青的发紫的,刻成花鸟鱼虫、山川风月。不过有间屋子有些与众不同,它独一栋,却与旁边二层的小楼一般高低,氤氲着有些沉闷的香烟。没有夜明珠的光照,整间屋子暗暗的,仅靠几支蜡烛照亮中间的高台,一些悬空木牌错落有致地飘浮其上。
这些究竟是啥?好神奇!是什么人施了仙法吗?
我假装观赏着,绕到了高台后边,躲开门口守卫的视线,伸手去碰其中一块木牌——
咦?有字,这字与叶如平日里写的完全不同,我竟一个也不认识。罢了,管它呢。我一伸手,却直接穿过了木牌,触到了高台之上!冰冰凉凉,竟不似木头的触感。我定睛一看,这好像是……一个把手?
这谁造的?敢不敢把这个把手做的再小一点?得亏猫科的视力都一级棒,还能隐约看出来这是个把手的样式。这是给谁把的啊?这把手缝儿就够我塞进去一个猫指甲!
我嫌弃地拿指甲扣住把手,轻轻往外一拉,一本棕皮书露了出来。
嘿嘿,家里还有秘籍吗?怎么还藏着掖着不早些告诉我。叶如那儿的话本子里,大侠客都是看了秘籍武功飞涨,现在这等好事终于轮到幸运的我了!
我翻开第一页,写的啥,不认识。
第二页,不认识。
第三页,不认识。
……
咋的,现在看本秘籍还要猜灯谜的功底么?
我不耐烦地往后翻,怎么是空白?又往前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这下我倒是能看懂了,那上面写着,姜目,霍山之主。其妻,姜礼,霍山神女。
其女,姜绯霞。这名字后头跟了“失踪”二字,只不过被划掉了,另写了个“已归”。
好家伙,这不就是我嘛?姜绯霞?哎呦回来那会儿我就想说了,这名字可太土了。
在叶如那里感受到知识熏陶之后的我目高于顶,认为自己文采斐然腹有诗书,这名字忒不合意,与我高贵的身份全然不能匹配。
反正前面也有划掉改动的,我也给它改了罢!
那晚我便垂头丧气地跪在了那间祠堂里。
“早知道这事儿这么严重我就不改了,你说我爹怎么就能骂一个晚上呢?他不渴吗?”我愤愤地拔起一根杂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八万岁的神仙疯笑起来居然是这般模样。且先不说他眼角挤出来的褶子有多少,能不能把我袖子先撒开?!再往后仰都快扯破了!这衣服很金贵的!
我咬牙切齿地救回我的袖子顺便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间屋子是我王族祠堂,木牌是各个老祖的牌位,因得历史颇为久远,文字早已变化,才会有我不认识的情况。而那本棕皮书,则是我家族谱。原本这个族谱是决然不会被旁人拿出来的,它本身就有个灵阵封印,外面又有各个老祖牌位的阵法笼罩,按理说不能这么轻易被拿出来。
但我毫不讲理。因为我是王女。
嘿嘿,我居然写出了六言绝句,我果然文采斐然。
那阵法对我来说仿佛不存在,而我天生的王族血脉使得我的改动不论字儿有多难看,都是生效的。
我便叫做姜玉珧了。
玉珧,是珠玉的意思。人间帝王才能用的装饰品。多霸气。但我爹觉得不好,他还骂我字写的丑极了!木已成舟,我爹再生气也只得作罢,只好帮我把那几个字好好调整润色了一番,看上去不那么格格不入。
嘿嘿。姜玉珧很开心。但紧接着,我就开始想念孙植景了。我丢了好几日了,他会不会担心呢?他会出门寻我吗?
彼时我也才九岁,是个做事不过脑子的年纪,当即把父亲母亲抛诸脑后,一溜烟儿又跑下了山——这个迷雾结界对本王女来说也是个摆设。
如此,投个好胎的重要性再次体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