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解冻,散而为雨。
立春后继雨水,鸿雁来,草木萌动,邺城那股严酷极的湿寒劲适时跟着缓和许多。城内今日非寻常的热闹,才不单凭这回暖的好天气,是望乡楼从京请的戏班子入城,好大的场面。七八辆马车拉着朱砂红漆面的细雕木箱走前面,后面规规矩矩地跟着少说五十人头的姑娘小厮,个个生得白净水灵,身上穿着的还都是正时兴的布样,怕是叫来邺城南氏的家丁比比,未必会能有这般阔模样。
这话也的确被某些闲得发慌的无心人嚼起舌根子,碰巧还被正出门不久,在路上被堵得闹心的南家嫡女南梦柔听去了。
“我当是什么,一介下九流简直不堪如眼,他们稀罕便令他们稀罕去。”本来去江家一事就够令她心烦恼怒,现下听些人说着些落井下石的浑话,南梦柔说着便催起罗晴差车夫回府。
罗晴绞绞眉,犹豫一番,好声好气地劝道:“姑娘,二姑娘犯了错没去成江家,现在还眼红记恨着,你若现在回去,不正遂了她的心。”
“南芊芊和她小娘一类的德性,她腆着脸想要攀附江家,难不成我也要跟着凑合?只管回去便是。”
“可……这事……”
南梦柔看到罗晴一脸愁容的慌乱样子只觉得好笑,眯着眼佯装几分恼意说:“你少在打模糊,照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看到了江家你才给我说出口。”
“是……是……”
“是什么?”
“这事是主君特别嘱托过的……”
南肖云居然也开始趋炎附势起江家了吗?
二十一年前,江家还不过承了祖上茶行做点小门生意,小足小富尚且有余,邺城这样人家多得一抓大把,自然不能似现在风光,更也不会有南氏攀附江家一说。可却也是二十一年前,这样时节,江家长子江雁回出世了。
这事情至今也仍是茶余饭后不厌的谈资。
江家得是祖辈多少年积的福德,祖坟要冒多高的青烟,那江雁回刚一瓜瓜落地,原本是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只瞧见与此同时打天宇深处远远闪来束金光,从邺城上空缓缓到城南那方向去,这样奇异的景观几乎引得全城人都跑出屋外打量。只见那金光距这地面越靠近,看到的便也愈发清晰,这哪里是金光,分明是位鹤发童颜,白衣飘飘的仙君呐!
那仙君脚踩祥云,缓缓向下降落着,不少人此刻心中都是又惊又怕,提着口气不敢出声,瞪大了眼睛看那仙君轻轻落地,扣了扣江家大门,等了会儿门开,又再平常不过地走了进去……
仙君何时走得不知,但却是抱着还在襁褓中的江雁回走的。那本该虚弱还在昏迷中的产妇猛然惊醒,颤巍巍地挣扎起来,不顾多少人阻拦,踉踉跄跄地在门外跪下,仰天哀声道:“仙君,可怜我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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