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人心渐开明,贪嗔痴恨爱恶欲。
三两言语即生死,不然不会,贪心至失心、疯魔。
灵龟害不死南梦柔,那便为她冠之灾星。芊芊得不到的,谁也不要去肖想。
江家无罪,罗晴无罪,我因南梦柔加罪;南梦柔无罪,我为私心施罪。
我有罪,可芊芊无罪。
程清湘望着白绫,苦笑,倒不如当初自己曾经不要被救回来罢,那时死去便不要碰到这虚情假意的枕边人,总好过现在死去,一身牵挂,满心懊悔。
我落坑堕堑,致有今日,自古红颜薄命,亦未必如我之甚。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南深远从程小娘那处离开,来到父亲书房,刚要说外面流言的事情。
却有小厮冲进来,神色慌张,“主君,程小娘在房中自缢了!”
南肖云手上晕着的笔一颤,停在纸面,晕了大片。他看向南深远,见他神色先是震惊,一思量后继而转为窃喜。不知为何,有些口中发苦,连带着心涩。
程小娘自缢,堵住了外头众人的口,也为南深远谋了重新考取仕途的路。
他儿子像自己,正如程清湘说的,薄情寡义,唯利是图,好个冷心肠。
“父亲!”南深远这份喜色令他头脑发昏,说完后才发觉自己表现地太鲜明了些,连忙低下头,使劲挤了几滴眼泪。
“可怜我小娘,我才刚从她屋回来,外面流言该死的胡诌,害得她害得她……”
南肖云起身,走出外面,这时候四月,正值晌午,水池被日光映得片金黄。
灵龟不知何时被道士降灭,道士也不知为何不向官府透露灵龟与南家的干系,倒是省了好大的心力。
灵龟没了,程小娘解决掉了,堵在心中沉甸甸的顽石终于解脱。突然,他又抑制不住想起张婴宁,若是她不那般犟,自己怎么因厌她,阴差阳错令她丢了性命。
到底是伯爵府家的女儿啊,世上还有几个伯爵府能等着被自己攀附。倒是没了程小娘,南梦柔会狠出口恶气吧,就指着她做中间人,好歹说些人话,把曾经撕破脸的争执翻一页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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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肖云注意到程清湘的不对劲,是在春节前。
她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对自己流露出的目光,怪异的很,令人发自内心的不适,像是被探寻未知后的恐惧。
立春时分,江家送来请帖,明面说去要去吃什么庆贺宴席,实则是为了两家人的婚事。这婚事是两家人都敲定的,只剩下南梦柔难搞的很。若是此去江家,南梦柔一个不小心和江家长子看对眼,自己反还能少操许多心。他愈发觉得这次宴席之重要,还悄悄嘱托了南梦柔的女使,只盼南梦柔再不要耍小性子。
只是送来请帖的事情,不知怎么叫南芊芊知道,晚上时候找自己好一通闹,无非是和她小娘一样的说法。他听得烦,又有意责罚,便罚她跪祠堂去不成江家。
江家的事故,实在超出他的预料,原来早前面还有程姚两家,直到听到灭门的惨状后,竟是眼前一黑,险些要晕过去。
张婴宁也是这么被自己害死的——断了四肢头颅,内脏化一滩血水。
他本不愿再想起提及,那人是谁,知晓了自己的秘密!
他慌张跑去外面,他要去见灵龟,好像迟上一时半会儿,自己就会成了下个被害者。
他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见了灵龟,他心中猜想果然得到验证。那个虚伪皮囊的女人,自己竟是看错了她,他也顾不得案情风头正盛,官府是否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灵龟,我要程清湘的命。”
“你可总算想起我,不过……”
灵龟很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既然是走吃人供奉成仙的一套,自然是不会允许自己信徒自相残杀。
程清湘知晓了自己的秘密,灵龟,或许还会有张婴宁。
程清湘在一日,自己就会被拿捏一日。
“那我……便要南芊芊的命。”
阴谋的种子在心中萌芽,无关乎仇恨,或许她说的对,自己薄情寡义,到底是没看错,错在辜负了自己身上。
只怪日子仓促流逝,冲淡了彼此当初那份心中喜欢。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这场博弈,从南芊芊开始,南深远结束,注定要程清湘一败涂地,伤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