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遮挡,整个地下黑暗无声。
但就只是过了数十息,长夜便被说话声划破了,声音不大不小,好像是刻意为之的,而且听嗓音来看,更像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没过一会,巡夜的教官便推开木门,吱呀声过去,烛火的光芒照亮教官凶神恶煞的脸庞。
“谁说话了,自己站出来。”
“没人是吧,那好,都给我指认,要不都没好果子吃。”
赵楷他们睡在在西侧,只能听到大致在东侧的范围,无法确定准确的人选,但是东侧却无一人指认,赵楷刚察觉到了不对劲,就见旁边两人指向了他和温不二,赵楷回想这二人的样貌,可不就是郝力身边的狗腿子。
感情是中计了,赵楷心头升起一抹狠厉。
“出来!”那巡夜教官开口了。
赵楷与温不二不是没有智商的人,知道这里的规矩,即便被诬陷也万万不能辩解,因为这样非凡没用,还会引起教官的怒火。
木门是在东侧的,赵楷自西往东穿行,注意床铺的位置,不过几息时间,赵楷主动停下了,因为在他左侧正是郝力的床铺,他能感受到左侧故意传来的深重鼻息,是在挑衅他吗?
赵楷森然一笑,一个跃起便上了郝力的床,对方显然没反应过来情况,赵楷双手齐出大力地扇着对方巴掌,待得疼痛感传来,郝力清醒,就与赵楷扭打在了一起。
教官见得又生变故,怒火中烧,朝着这边走来,将赵楷与郝力一同拎起,甩出门外便是一阵暴躁的抽打。待得两人伤痕累累,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才重又放回床上。
好在这顿鞭打极有分寸,没有伤及内脏,只是疼痛与伤疤会妨碍近几天的训练罢了。
赵楷躺在床上,丝毫不在乎疼痛,冷笑过后又重归平静,睡去了。
温不二是被教官忘记了,躲过了一劫。
而郝力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忘记不了赵楷凶戾的眼神,哪怕在被疼痛的鞭打中那眼神也一直紧盯自己,盯得他心里发毛,这是个疯子,他这样想着。
这天过后,郝力就再也没有正面找赵楷的麻烦,赵楷也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训练,而且他的身体素质确实惊人,排名也渐渐升高。
但是虽然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生活中却是小麻烦不断。
有时候是水杯,脸盆或者毛巾被人破坏,有的时候是床铺被人故意掀开弄乱,更有甚的在训练或者就餐时总会有几只苍蝇打扰,让他心静不下来。
赵楷都不用多想,这当然都是郝力与他的狗腿子干的。
但是赵楷在忍,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可以将其直接杀死的机会。
然而郝力渐渐地忘记了当初自己对赵楷的疯子评价,赵楷的忍让让他觉得对方是个软柿子,所以他的举动更加肆无忌惮。
一个月后的夜晚,赵楷的被子被人用匕首划破,里边的棉絮少了一大半,赵楷第一次感受到冬季的地下是如此寒冷,所以他做出了决定。
人做事情是需要理由的,要不然便会承担违心的后果,所以赵楷很感谢郝力给了自己杀死他的理由。
深夜黑漆一片,静谧无声,所有人都睡熟了,赵楷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无声无息地走到郝力床前,手腕拧转,捂住对方的口鼻,不让对方发出声响,与此同时匕首也到了郝力的腹部,一连串极淡的声音响起,那是匕首搅动血肉的声音,一次又一次,数道血口子便被划出,浓稠的血腥气传出,赵楷的手甚至还摸到了一些粘稠的内脏器官。
疼痛感令郝力惊醒,他睁开双眼,感受到了腹部一阵冰冷,以及捂住口鼻上的大手。黑暗中出于本能剧烈地挣扎,口中发出模糊的哼哼声,四肢抽搐,床铺震荡不已,近处的一些人已进醒来了,然而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阵茫然。
数十息过去,挣扎愈来愈缓,愈来愈无力,到最后赵楷已经松开了手,任其发出生命最后一段的屈辱的呼救。
终于床铺上彻底没了动静,郝力死了。
门外脚步声近,赵楷却没有任何掩饰,他捂住郝力口鼻,只是为了防止他向那所谓的狗腿子们呼救,以及显示行动的专业,他自知瞒不过教官,而且他在赌,赌刘庆会保他不死,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地下训练场的规矩有不得互相残杀一条,所以以往的孩子们哪怕仇怨极重,也不敢下死手,这巡夜的教官也懵了,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事,所以只能喊第一梯队的教官亲自处理。
等到早晨陆姓教官来的时候,郝力已经死去三个时辰,尸体早被人处理掉了。
那年轻教官望着赵楷,而赵楷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一整天赵楷都被关在了牢笼里,双手捆绑着,被吊在了绳子上,被鞭子死命地抽打着皮肉,耻辱地接受其他孩子们冷漠的目光。
又过了一天,又被年轻教官抽打了一次,对疼痛早已麻木,只是腹中饥饿感以及干裂的嘴唇证明着赵楷对水和食物的极度需求,现在的饥渴感反而成为了赵楷活着的证明。
赵楷几度昏迷,最近的一次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然而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赌错。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冰冷感,赵楷再次苏醒了,他是被冷水泼醒的。
捆绑双手的绳子好像被人解开了,他还身在牢笼里,面前仍是那年轻军官的脸庞。
“哪怕你上面有人,也只有一次机会,你给我记住了。”恶狠狠的声音传来,赵楷却终于放下了心里悬着的大石。
面庞上血水与汗水遍布,却被刚刚的一盆冷水彻底搅混,仿佛面上的肌肉抽搐一般,赵楷的面庞扭曲着,他是在笑,身体每一处都在疼痛,但他还是很勉强地笑着,因为他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