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拂着萧索的街边。周边昏暗污秽,一个人的脚步声逐渐临近……他的名字叫戴斯蒙,是眼下驻扎在这内城的领主军的军团长。
周边的住户都已经化为了皑皑白骨,连苍蝇也不再光顾了。戴斯蒙最开始还会伤心动摇,但现在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从中路过。
“世间只有良心,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抛弃。”这是他父亲的临终嘱托。戴斯蒙始终坚信着。所以,他认为这座城中能上得天堂的良民,顶多也不会超过两成。
另一个名叫西博尼索的军团长从对面走了过来。这一夜,他们召集了众多将士,于此商讨兵变!!
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他们原本也都是有信仰的人,但长期不间断的战斗令他们疲乏了。他们本想保护的亲人朋友往往会被撤退的自己人劫掠,而他们也是如此。
除了简单的计划部署外。戴斯蒙没有给他们讲述任何道理,只是鼓吹了一两句个人利益……
……
身旁一个比艾洛还要年轻的士兵,服下了他递来的治疗药水。趁着闲暇之余,艾洛向他问了些事。
“你是临时征召过来的吧?从我还是个大队长时,就见过你。”他说着,表情仿佛是在询问他是如何在残酷的战场上活到现在的。
“我们这些人大多都已经……不过没事,家里人已经拿到钱了。”他说着,嘴角挤出一抹苦笑。然后继续露出充满信心的表情说道:“家里还有已经成年的两个弟弟,他们肯定会替我照顾好母亲,我活不住,还是不活着,已经不重要了。”
“要活着啊。”艾洛心中吐露,嘴角去只是稍微抽搐了。他深信,漠视生命足可以称得上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最好方法了……就像两个拿着武士刀的武士,会在拼刀之前疯狂吼叫,即是为了掩盖恐惧威慑敌人,也是为了让自己逃避恐惧。
面前的年轻士兵亲眼见过无数个想要尝试克服恐惧,驾驭恐惧的人一动不动的死在了敌人刀刃下。而剩下的,情况都和他相差无几。尽管会或多或少的感受到自身的窝囊与怯懦,但那些情绪比起对死亡的恐惧,更加容易逃避。
艾洛参战前就经历过许多危险,为利伤人的事他也做过。可即是这般,战争也很大程度的消解了他对生命的珍视。他想过如果必要时需要吃人肉,那么自己肯定会。就连吃的时候会不会稍微的有所触动……都需要打一个重要的问号。
几日后,五万余人的援军抵达了。为首的是一位笑声爽朗,脸上带着几道伤疤的将军。他名叫伊维卡佩戴着一把银灰色的长剑,据说他在北方战场上调度有方,立下了不少战功。
安塔尔与他在众士兵面前亲切的握手。安塔尔微笑着,因为伊维卡标志着他们即将迎来胜利。而伊维卡微笑,则是因为他总算可以不再与那些与危难关头保家卫国的领主军将士自相残杀了。
无论是杜昂,还是各领主背后都有着不同国家的支持。杜昂是国王,权力远非单个领主可及。领主们多数联合才可杜昂有决战的资本……然而,即使联合。他们也称不上是一个整体。连他们本人自己也清楚,与杜昂之间的战争胜利后,只会迎来更加深重的危难。
领主们都很后悔。如果是换作多年前,杜昂刚刚即位的时候,他们能够团结一起反叛。那么迫切需要境外势力帮助,容易彻底沦为傀儡的人就应该是杜昂,而非他们……
但那只是如果。杜昂刚继位的前三年,政策相较于岛国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狡猾的匡骗了领主们……让暗中反对他的领主也相信,他师傅逼兄,只是单纯为了王位。
当时就两个领主看清了杜昂的真面目……但他们无能为力。如果那两人当时联合反叛的话,就连现在坚决反抗杜昂的部分领主,都会凛然的站到他那边去。
四成以上的领主都已经跑到国外去了。有些可能会安心定居,有些可能会为信仰继续战斗。但始终没有任何领主向翰德王国服软。没有人接受胜利过后割让领土换得军事支持的提议……他们之间大战了一场。伊维卡向来认为战争中的具体手段没有卑鄙和不卑鄙的区别。但那时,他在领主军赶走侵略者后发起突袭,却初次萌生了强烈深刻,如同被呕吐物缠身的卑劣感觉。
曾有士兵,侮辱过阵亡的领主军士兵……他们都被处死了。伊维卡知道这不符合常理,有些害怕自己的行为可能会招来非议,惹怒杜昂。但如实报告后,却只是换来了一方很简约的表扬信。
伊维卡无法完全揣测杜昂的意图……虽然是表扬了他,但并没有放在明面上。这似乎让他感觉杜昂虽然主观上认可他的行为,但并却抱着复杂的心态,不打算着重赞颂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
政治上的事,他深知自己不该多言。他只是默默潜藏着对那些烈士愤愤不平的感觉……
雷斯城的守军大多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参与那场卫国战争。即使他们的心理与那些烈士相同……可事实终究是不同的,他们效忠的领主大多已逃到国外。所以,伊维卡乐于将自己心中的憋屈向这些人发泄出来,将他们彻底击溃,磨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