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轻轻放在了李太太手边。
“李太太,我们没有事先下帖,突然造访,怕是让你多有不便。这是我准备的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李太太有点好奇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两个小盒子。其中一个装着一枚翠玉镯子,另外一个装着一方砚台。
“这副手镯,是外子几年前送我的,但我总觉得自己肤色较黄,不适合戴,一直就放着,今天就借花献佛,没想到见到了李太太以后才发现,这幅镯子真是配呢。这方砚台,是送给令郎的,听说令郎读书很上进,这砚台,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不如送给令郎用,免得都蒙尘。区区薄礼,还请不要推辞。”这些信息全是四季昨天打探到的,方秀一为了送礼也是费尽心思,出门前就没准备。不过她也没说假话,这个镯子她真的没戴过,那方砚台,也是她让人在当地最好的铺子里买的。其实,她准备了两份礼物,万一这里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去另一家。
李太太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拿着这个盒子,顿觉心里一沉,看来,这家人不仅要打听事情,恐怕还有别的条件。这些东西,她光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光是那个镯子,透明晶莹,没有一点杂质。
“方家妹妹,这礼物,我不能收,太贵重了。”李太太有点心慌。
“李太太,见外了不是?你都叫我妹妹了,还有什么不能收的。我这突然过来,本就心虚,这点东西也是给我壮个胆而已。千万不要推辞。”方秀一说着一堆的客套话,“其实,我也是有事相求。”
“你说。”
“我这次过来,也只是和李太太串个门聊个天,如果有人问起,还请李太太就这么说。”其实,方秀一知道这事迟早会被人知道,只不过现在说出来让李太太安心收了东西而已。
李太太想了想,“那是一定的。”然后也就不推辞了。
“不知道那位秦家的媳妇现在何处?”
“唉,说起阿萍,我也难过。阿萍长得好,性格好,又很能干,但好像没有娘家。以前在仁和县的时候,阿萍的男人叫秦来晨,做一个小官,后来不知道得了什么因缘,就成了应天府的一个什么经历。”
“那阿萍也在应天府?”
“唉,阿萍命苦,以前在仁和县的时候就勤苦劳作,伺候一家老小,还给那个秦来晨纳了小妾,但是,后来,老秦家嫌弃阿萍的出身不好,还身有不便,配不上秦来晨,在来江宁之前,就借口阿萍不能生育,把阿萍休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方秀一心里更难过了,这个阿萍即使不是何怀安的姐姐,她也为这样的女子叫屈,“后来呢?她去哪儿了?”可想而知她的生活有多艰难。
“阿萍被休后,无处可去,连个家人都没有,就在当地给人做工,但是她长得好,经常受人欺负。我和隔壁的刘家大嫂看着她挺可怜的,就在来江宁时,把她也带了过来。想着,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她说不定能好过一些。只是没想到那个秦来晨也到了这里。”
“怎么了?那个秦来晨干了什么?”方秀一急了。
“没有没有,他就是听他父亲的话休了阿萍,但后来也没为难阿萍。”李太太叹了一口气,“到江宁之后不久,阿萍无意中救了一家的老夫人,那家老夫人看阿萍可怜,就把阿萍带到了她家里,让阿萍做点针线活什么的,想给她个安稳。”
“那家人在哪里?”
“是城北郑家。本来我们想着阿萍能好过一些,但没想到,那家大公子看上阿萍了,想纳妾。可是那家大少奶奶是个厉害的,直骂阿萍是狐狸精,不守妇道,并说服了老太太,又把阿萍赶出了府。”
城北郑家?方秀一想到了那个死人,莫非一个人?
“城北只有一个郑家吗?”
“是啊,听说前面的都做买卖,家境很是殷实。”
“那阿萍呢?”
“唉,要不说阿萍命苦。我家那口子经常不在家,我就把阿萍接回家里。但是,有一天,阿萍出去买东西,就再没回来。我和刘家嫂子也去官府报了官,我们两家人还找了几个月,但一点音信都没有。”说完,李太太也是脸露悲戚,看来也真是为阿萍痛惜。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也就是前年快入冬的事情。”
那个时候,方秀一还在江宁,正忙得焦头烂额,名声不好,成天想着要怎么生活下去。阿萍又是一个普通人,失踪了也不会引人关注。
“请问李太太,阿萍那天是去什么地方买什么东西?”
“阿萍绣工很好,她那天去城东的‘惠绣’卖几块绣品,再顺道买点丝线。我们都去问过了,说阿萍确实去过那里,但之后就不知道了。”
方秀一下意识已经不想认为阿萍就是何怀安的姐姐了,这么坎坷的经历,如果真的是,让何怀安找到了,他会多么痛苦?!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是难得的线索,即使结果证明不是,他们现在也得顺着追查下去。
方秀一告别李太太后,在车上把所有的事情就说给了何怀安。
“大人,现在怎么办?”
何怀安好半天没说话,方秀一也没催促。她也很清楚,如果是自己的姐姐是这样的经历,自己早都不知道痛心成什么样了。现在,刚经历无名尸案、李生银六狗子身亡案,现在又听到这样悲惨的阿萍事件,关键是,阿萍似乎又和那个死人家里还有牵扯,这么复杂,方秀一觉得,就得靠何怀安这种高智商的人才能解决,她充其量只能当个跑腿的。
许久,何怀安才开口说道:“我先去衙门查一下失踪人口登记,然后再去秦来晨那里探问。关于郑家……”他有点犹豫,还不能尽快决定。
方秀一也略微懂一点,如果这个郑家的大公子没死在那个棺材里,还好进行。现在,这么复杂的事情一出,凡是跟何怀安有关的人都不好出面了。
“大人,其他的事,我做不了,要不我去那家秀坊去问问。”
“也好,让四季跟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