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起,一直以为你是使了什么法子瞒过了他,到后来数年你境界一直未有寸进我也更加相信了。”
白衣男子自嘲般笑了笑,轻轻锤了锤自己的头。“却是没想到,师父原来说的是真的。三十年观存,足足待在观存近三十年,在田园间荒废了三十年,今朝却又一日直入灵清。”
“你这种人真当死,且死无葬身之地。与你比起来,是否我这么多年都成了笑话了?或者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笑话?”白衣男子越说面色越青,又似哭似笑。
江河看着眼前男子神情变幻,微微一叹。终是温声道:“萧师兄,我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更争不过你。师父走后,我便一直留恋于田园间,与山水为乐。我性情如此,当年师父尚在时我便跟师父提及过我不喜修行,也不会修行。只想下山安分过过日子。今日,我来了,也没打算活着离开。只希望死在师兄手上后,能彻底了结这段恩怨。”江河扔掉手中扁担,双手下拜。
萧师兄此时却心中气焰更盛,对着江河厉声吼道:“江河!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些。你说你不愿修行,不喜修行,就这样修出了个灵清?如今更要引颈就戮。你欺人太甚!”
萧师兄如癫如狂,气息暴涨。“我本是想着即将攀入知命境,而后此身再非凡俗。欲最后用你养子试一试你,若无惊喜,随手捻死便是。了结一段宿怨。若有惊喜,那更好。却未曾想到你竟然能给我如此大的惊喜,且还如此不可一世。好!好的很!今日,你要死!你那贱子江易更要死!我会将你变成残废但不至死,然后在你面前慢慢折磨你儿子。一个都不能放过!哈哈哈”
萧师兄越说心情越是激荡,说到最后已是忍不住心中杀意,右手直接重重一掌轰至毫无防备的江河身上。
江河猝不及防之下被萧师兄一掌打在胸口,当场便吐了一口血,而后身子直接飞离殿门,撞断了几根残剩的石柱,最后重重跌在地上,七窍流血。
萧师兄一掌得功,身形闪动至殿外。看着江河倒地不起,大笑连连。
“江河,今日你父子二人必死。哪怕上天入地。”
江河趴在地上狠狠咳出了几口血,听闻这话后,更是边咳边笑,从地上缓缓爬起。他看着萧师兄认真说道:“世人可毁我、谤我、欺我、辱我,皆无事。我可以劳心劳力,做牛做狗,任劳任怨。但若有人想留下我儿的命,我只能试着请他去死了。”
“就凭你?”萧师兄装作惊讶问道。
江河有些怜悯看着他,更看着这片自己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果然,还是太冷了些啊。
“人间有病,天知否?”江河没有去擦身上的血迹,抬头看着天,细细低吟,有若倾诉。
萧师兄看着江易不语,更是得意大笑。一手召出数道符纸,一手掐诀,催动上清雷罡。符纸引动斗散皆敕向江河,化作符阵。他欲以符阵治住江河,再引上清雷罡破其一身境界。
而江河此时见到符阵封锁也无一丝反应,他缓缓掀起下襟,叩拜于地。
“天地养身,以得万物。人命渺渺,天命昊昊。我江河观存天地三十年,养身而知命。今日叩求天地,以知天命。”
江河双腿跪地,直起身子面向天地,双手环抱,双眼缓缓闭上。
天上,天雷滚滚如潮,乌云遮天蔽日隐盖上清宗。
其下风声阵阵似刀,天地灵气潮汐般奔腾而至。
密布几近浓雾,无法看清人影。
其中有人似口含天宪,阵阵道音在其间环绕。
整个上清宗门皆震动起来,又似整座山脉都在颤动。
天上雷音暴雨再也按耐不住。惊声而起,雨急如泼。
人间风声急骤鸣叫似鹤,灵气凝压如液。
这江河三十年来观存之意,究竟观存的是何物?天地垂青!
灵雾内,江河缓缓睁眼,轻声道:“我入知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