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车医生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白筱实和安娜按照她告诉的路径,从急诊的门诊部一路找到普外的值班医生办公室,里面只有车医生一个人。
车医生站起来,将两人带到了用屏风挡住的里间,那里有第一张3人坐的沙发,沙发上挂着一张毛毯。值班的医生可能就是在这里将就着休息的。
车医生拉了把椅子坐在她们对面。
“你说得没错,如果要了解采昕,的确需要从我的事开始说。”
那年车医生还是在校的医学生,刚刚分配到大学的附属医院去实习,当时带她的就是急诊四年次的住院医师莫家源,也就是莫采昕的爸爸。
急诊是一个可以在短时间内接触到各种病症的地方,也是最接近意外和死亡的地方,24小时从不间断,每时每刻都要神经紧绷。即便是这样,也会碰到一些因为无法接受家人的逝世,而埋怨医生的患者家属。
有些家属还算“文明”,最多就是用一些难听的词辱骂医生没用,是杀手,有些家属喜欢“动武”,猝不及防地就会挥拳踢腿。
好在这些实习生很少有机会接触到那样的家属,因为他们最多只能去观摩一些轻症患者的治疗过程,或者是做一些简单的伤口缝合。
但意外从来不懂得体察时机,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有一天夜里,一栋老旧的居民楼轰然倒塌,大批的伤患被分送到各家医院的急诊,他们这些实习生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参与救治。
所有的伤患先由有资历的医生进行初诊,轻伤就交由实习医生们去处理,重伤则由他们连同相关科室的专科医生处理。
就在整个急诊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对夫妻抱着头部受伤的孩子急匆匆地跑进来,说是出了一起交通意外。经过莫家源的初步诊断后,认为孩子并没有大碍,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安排了拍片,剩下的就交给车医生处理。
莫家源诊断完孩子,就去问那对夫妻的症状,想要给他们做个检查,但孩子的妈妈看着忙成一锅粥的急诊就说自己没事,叫莫医生去忙其他的重伤患者。莫医生离开的时候嘱托车医生,一定要留意那对夫妻,要她尽量多劝劝他们做个检查。毕竟内出血更可怕。
车医生虽然是个实习医生但也很冷静,她安排好孩子的检查事宜后,就想着去劝那对夫妻,结果当她找到他们的时候,孩子的妈妈已经晕了过去,莫医生在给她做心肺复苏。一阵忙活下来,救是救活了,但颅内的血块需要开颅取出,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孩子的爸爸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说要和家人商量一下。莫医生一再和对方解释做手术和不做手术的各种后果,让车医生联系脑科医生,安排转移后,不得不继续去忙别的患者。
地狱一般的夜晚过去了,所有的医生都累得睁不开眼。
莫医生和早班的医生交接完工作后,又转去脑科的住院部去看那对夫妻。孩子就躺在妈妈的旁边睡着,孩子的爸爸也趴在床上睡熟了。
莫医生把孩子的爸爸摇醒,又和他解释了一遍手术的重要性,还带着他去找正准备下班的脑科医生,拉着医生跟他解释了好久。但孩子的父亲还是打不定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孩子的妈妈颅内压不停地升高,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莫医生和那个专科医生又轮流施行抢救,莫医生换下来的时候就不停地劝孩子的爸爸,急得都要打人了,可对方还是没办法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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