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梦（9）

    厉阳离开了时光道小区，背着背包，拉着行李，仿佛壮士出征。苍穹碧空如洗，空气明媚得可以极目远舒。走进巷道，熟悉的斑驳老墙，倔强地阻隔墙外现代气息的进攻，目光透过安静的巷道，凝聚在那一片层层叠叠的青瓦屋顶。

    厉阳走进小道，沿街的老叟惊诧地看着他。两人对视，厉阳礼貌地回敬眼神，微微颔首以示招呼。站在入梦杂货店门前，木门紧闭，犹豫是否敲门。阳光穿透白云，把空气中细小的微粒镀得灿如金黄，在雾状阳光的朦胧中，映出庄严肃穆。放下行李箱，厉阳轻轻地敲响了木门。

    并未等太久，木门吱呀打开。开门者出乎意料，却煞是熟悉，女人清秀灵动，衣着时尚漂亮。那女人怔忡愕然，双眼凝视厉阳，眼神却是凝固在行李箱上。乐儿对厉阳甚是熟悉，姜尘总是把他挂在嘴边，说这个男人对他很重要，是可以带他回到故乡的男人。爱屋及乌之下，她对厉阳的重视，甚至比姜尘还要用心。乐儿之所以露出惊愕，却是姜尘曾经说过，只要厉阳拖着行李来找自己，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回乡计划正式开始。

    “进来吧！姜大大不在店里。”乐儿作势要拉行李，厉阳客气道谢，还是我来吧，怪沉的。

    走进杂货店，穿过阁楼楼梯。走了几步，凹型青石板铺在砂砾石中间，一块一块都走过去，两边落地青花山水瓷盆栽了两株苍郁叠翠的蓬莱松。提起行李箱，走过走廊，整个中式布局豁然开朗。放下行李箱，厉阳看到客厅西北角摆放着酱紫色的中式书柜，旁边一张巨大的中式书桌恰巧占据了屋顶透过玻璃射下的阳光。桌上文房四宝摆放整齐，左上角摆放的根雕佛台烘托了整个书厅的文佛气息。收回目光，厉阳坐在客厅的中式镂空雕花沙发上，灰白色的纱帘随着细风轻扬，露天走廊白鸽的飞鸣声飘了进来，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一百多年前的书香之家。沙发背后的墙壁上，红楼墙布撰写的宝玉故事，让厉阳情不自禁恍然凝视。

    久久伫立，回忆姜尘对自己说过的话。诅咒的延续，却是曹雪芹恣意入梦世界，不愿返回现实世界。入梦者的失败，让两个世界的入梦之门崩塌，祸端的恶果，直接导致精灵一族遭到禁锢，入梦世界也是彻底封印。只有再次出现入梦者，入梦世界的大门才会再次开启。

    自己，天择入梦者，冲破入梦世界的封印，解除精灵一族的诅咒，拯救现实世界，自己都将一力承担。神魂归位，厉阳鼻尖轻嗅，书亭中式花架上香炉升起阵阵袅袅香烟，整个庭院，暗香沁脾。乐儿唤了厉阳，让他暂且品茗歇息，姜尘马上回来。

    温暖的水中，人影绰绰，光线投射在水面上，水波翻滚，仿佛撒上了金辉。姜尘潜在水中，潜泳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明亮的恒温游泳馆内，空无一人，四周静得落针可闻，水池中，姜尘尽情享受水的滋润。盘腿坐在水底，闭眼凝息，胸腹隐隐起伏，乌黑的头发在水中竖立，仿佛珊瑚礁一般。波光粼粼的水面倏然咕噜噜冒着气泡，越来越多，犹如沸腾的水。

    走进淋浴室，热水喷洒而下，沐浴泡沫打在身上，双手微微扬起，任凭热水冲刷。穿上休闲浅蓝色衬衫，套上浅卡其色西装，穿上棕褐色皮鞋，起身整理衣袖，对着镜子梳理头发。镜中的姜尘儒雅英俊，系上深蓝浓绿相间的领带，犹如高贵的绅士。

    走出游泳馆，馆长合上门，奴颜屈膝跟在姜尘身后。上了跑车，姜尘给了馆长二千红包，叮嘱道：“记住，只要我来游泳馆，必须要清场。”馆长颔首严肃，口中连连应允。启动引擎，对着馆长鼓励：“做好你的馆长，来日方长，兴许那天机会到了，展示你能力的舞台也不再只是小小的游泳馆。”

    目送姜尘离开，馆长陷入遐想，提着文件包，昂首阔步地走进精灵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