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愈发少了,待酒气全都呼了出来,青玉这才清醒了些,一抬眼,是高高的红墙,在夜色里闷得很。
青玉皱眉:“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
春娘也点头,“不喜欢。”
海棠君神色淡淡,开口道:“不如进去看看。”
青玉和春娘对视一眼,两人迅速走到海棠君身边,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海棠君无奈一笑,抽出自己的胳膊,揉了揉了春娘的发,“你且在这等等我,过会我就和青玉回来了。”
一听这话,青玉连忙道:“我可没说要同你去。”
海棠君回头瞅着青玉,抓着她的肩头就一跃而起,不给青玉一丝反抗的机会。
“既拿了我的银子,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自三百年前头一回踏进着宫墙里,青玉就觉得这个地方不是个好地方,随便卜上一卦,卦象上只有死而未有生,红墙绿瓦,望不尽楼台歌舞,掩不住肮脏人心。
夜色下,两人翩然走在高瓦之上,青玉随意往下瞥了眼,只见几个太监拖着一草席走过拐角之处。
收回目光,青玉拉住海棠君的衣袖,看向他说道:“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它会困住人。”
“困住谁?”
“困住你,困住所有不该来这里的人。”
“青玉,它再也困不住我。”
海棠君轻声回答着,抬头望向天边一轮弯月,藏在衣袖里的指尖冰凉,高瓦下,时不时有太监宫女提灯路过,少有窃窃私语,多是静谧无声。
两人最后在一阁楼前停住了脚步,荷国的皇室最是注重史官那一两支毛笔,提笔落下,到底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皆在史书之中。
阁楼没有牌匾,也没有雕龙画凤,许是这宫中最朴素的阁楼也不为过,但又有谁能想到,这里头藏着的是皇家说不出的秘密。
阁楼里一二楼的史书皆是普通的皇子公主记载,薄薄一本,道尽人生。
行至四楼,可看见每个柜子上都挂有一木匾,宝龙、平乐、安庆……最后一块是当朝明昭,记载的是明昭年间天子之事。
海棠君停至在“启运”的一块木匾之前,抬眼看去,抽出一本放在最上头的史书,陈年旧灰落满于书页之上,他毫不在意,开始翻看起来。
“启运元年,新帝登基……”
“十八年,帝御驾亲征,降平国……”
“二十四年,齐地大乱……有妖作祟……帝大怒……叶氏出山,草木为兵……谢候自觉愧对百姓,自缢而亡……”
看至此,海棠君将书页复又盖上,重新放回原处,他嗤笑一声,眼里满是嘲讽,皇家人果然最擅长的就是欺骗,写出来的东西是假的,人看到的自然也是假的。
另一头青玉站在了“明昭”的柜子前,这里头的史书不多,不过一会她便找到了海棠君要的东西。
翻到其中一页,海棠君赫然将其撕了下来,隐约可见其上记载了“皇后”二字。
青玉问了句:“你莫不是要将这东西给那王爷?”
海棠君将纸张放入怀中,略略思索了下说道:“平日里也没少在人家府中白吃白喝,这东西,便算个回礼。”
话落,两人皆不想做过多的停留,宫墙之外,是说不出的舒意,有人睡梦正酣,有人挑灯未眠,无人知晓夜色下悄然路过了谁与谁。
而春娘一见着海棠君,就立马拽住了他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松开,恐再晚出来些,这姑娘就要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