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却被日本人打得抱头鼠窜,没有还手之力。这对鄂伦春,还有远东其他民族心理上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尽管先遣队的人数比日军还要略多一些,但伦克善大叔还是悲观绝望。
陈总指挥亲切地说:“伦克善大叔,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会救出那些鄂伦克乡亲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属于中国人!”
“中国人?”伦克善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已经有些模糊了,然而想到部落里的族民。他还是朝山神居住的方向拜了一拜,祈求“白那恰”保佑他们能够打败邪恶的军队。
密塔哈,鄂伦春族营地。一排排斜人柱(鄂伦春人的原始民居,用树杆、兽皮或树皮搭建而成)外,黑压压地站着一大群族民。大家心里都很沉重。日本军队来的目的大家都很清楚。前些日子已经有好几个跟他们差不多的部落被日军屠灭了。
和日军谈判的首领回来了,族民们纷纷围了上来:“首领,日本人怎么说?”
首领疲惫得说:“日本人要我们交出两万张皮子,还要交一百匹马和一百头驯鹿!”
众人大吃一惊:“天啦,我们只是一个小部落,哪有那么多?”
“是啊。族长,这个数目我们根本交不出来!”
“日本人简直比俄国人还要狠,就算交得出来,没有马和驯鹿,我们怎么活得下去!”
……
族长双手抬了抬,苦笑道:“日本人根本没打算给我们活路!他们说。他们说要是交不出来就要杀进寨子,自己来取!”
“太卑鄙了!首领,我们跟日本人拼了吧!”
“对,跟他们拼了!”
……
族长痛苦地说:“他们是军队,比我们部落里的成年男人还要多,还有火炮和机枪,我们怎么拼得过?”
一名长老突然痛哭道:“我们做错了什么。难到白那恰的子孙就要灭绝了!”其他族民们一听,也是鼻子一酸,纷纷痛哭起来。
正束手无策之即,突然有人叫道:“快看,伦克善长老回来了!”原来那位大叔在部落里的地位还很高,怪不得袍子上会有鄂伦克族的图腾。
“伦克善长老!”
众人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听说您碰到一支汉人的军队,他们是做什么的,能帮助我们吗?”
伦克善长老咳嗽一声,指着身后一名青年人说:“这位是汉人抗联武装的方千总。方大人,他们要帮我们一起对付日本人!我们有救了!”
众人闻言大喜,忙问道:“方大人,你们有多少人,我们能打赢吗?”
这些人说的都是鄂伦春语。还有的是俄语,方虎子可听不懂。好在有人翻译,伦克善大叔会说中国话,先遣队的战士们中间也有会鄂伦春语或者俄语的。
方虎子一一解答了众人的提问,然后又严肃地对首领说:“首领大人,胜利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里不能呆了,打完仗我们必须向北撤离。”
首领听了伦克善大叔的翻译之后,欣然道:“没有问题,我们鄂伦春人早已习惯了游猎生活,只要部落的人能够活下去,再大的苦难我们也不怕!”
方虎子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马上布置一下,日军恐怕很快就要开始进攻了!”
……
距营地三公里外的山口处,一名日军指挥官正拿着望远镜向这边眺望。他就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大队长松田少佐。
一名中队长跑来报告道:“大队长,规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松田哼了一声,冷笑道:“索嘎,我早知道他们凑不起这么多皮子!听一听他们的哀嚎吧,立岛君,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啊!每一次听到这种绝望的哭声我都会感到热血沸腾。”说着噌的一声拔出军刀,喃喃道:“看看这家伙,它已经快等不及了!”
立岛中队长羡慕地看了那把精致的军刀一眼,恭维道:“这真是一把宝刀啊!要是我能拥有一把这样名刃,一定会将它作为家族的传承,细心地珍藏,传给后世的子子孙孙。”
“不,你说错了,立岛君!这是一把战刀,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战场上,并且痛饮敌人的鲜血!放在家里珍藏,那是对它的侮辱!”松田用手在刀面上滑过,傲然道:“看看它吧,它跟我一样,都有一颗杀戮的心!”
立岛中队长好奇地问道:“那它一定饱尝过很多人的鲜血吧!”
松田得意地说:“这是当然!它杀过数以千计的朝鲜人和中国人,又杀过上百的俄国人,区区鄂伦春人算什么,等大日本帝国统一全球,我要让它尝遍每一个民族的鲜血!”说着两人都得意地大笑起来。
戴着眼镜的参谋长原野小次郎匆匆赶来。报告道:“阁下,部队都已经准备好了!”
松田严厉地问道:“所有的通道都堵死了吗?上个星期因为我们的疏忽,让那乃人部落逃走了十几个,连带着让我们联队都受到了司令官阁下的严厉训斥。我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原野参谋长忙恭敬地说:“请大队长阁下放心,这次的清理行动保证万无一失!”
松田满意地说:“哟西!命令部队立即攻击前进!”
“哈依!”
立岛中队长正准备指挥部队进攻。一名士兵突然跑来报告:“中队长,鄂伦春人表示愿意向我们投降,只要求我们不要杀戮他们。”
松田狞笑一声,说:“不杀戮,那我们来到这里做什么?”周边的日军将士都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原野参谋长想了一下说:“大队长阁下,既然有更简单的办法。何必要让士兵们冒着危险去进攻?”
松田一愣,疑惑道:“原野君,你的意思是?”
原理参谋长笑道:“先让他们放下武器,排队站好,然后……”说着他用手扮作一挺机枪的模样,嘴里念道:“突突突……”
松田大笑。伸出大拇指道:“哟西!”又转身对传令兵说:“让重机枪中队作好准备,然后告诉鄂伦春人,我们保证不杀他们——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日军士兵们一听,又是一阵大笑。
很快,一队鄂伦春人走了出来,不过稀稀拉拉,近五百人的队伍拖得老长。因为很多人牵着马。赶着鹿车。看着他们走得越来越近,日军士兵都兴奋地颤抖起来。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立岛中队长不禁向松田看去。松田摇头道:“再放近一点,等一百米的距离再开火。”
原野参谋长推了推眼镜,疑惑道:“大队长阁下,似乎有一些不对劲儿,前面那些人走路的样子不像是鄂伦春人。”
松田猛得一看,果然,这些人分明就是积年的老兵,而且那个稀稀拉拉的阵形可不就是一条散兵线吗?他慌忙喊道:“快。开火!”
说时迟,那是快,只听一声呼哨,前面那排鄂伦春人突然分散卧倒,一阵密集的弹雨顿时覆盖了日军阵地。这是四挺马克沁砰砰炮和六门六零迫击炮的杰作。硝烟和爆炸声尚未散尽。扮作鄂伦春人的突击队也发起了冲锋。
日军的指挥部、机枪阵地和步兵炮阵地都在第一时间被摧毁,幸存的士兵也是晕晕乎乎,面对精锐的突击队,根本不堪一击。
在山的另一面,一个中队的日军正严密地守在几处山口下。一名身穿日军军服的骑兵突然赶来命令道:“鄂伦春人已经投降,大队大阁下已经准备好了机枪,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赶快返回!”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中队长野仓一郎迷惑地看着那名骑兵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摆手道:“战斗结束了,整队撤离!”
整个中队的日军迅速从各个路口撤了出来,然后排成整整齐齐地四纵队向大队部赶去,听说松田大队长正在用机枪屠杀那些鄂伦春人,大家心痒难忍,都想亲眼看一看。
前方两百米处,四挺马克沁、十二挺捷克zB30突然露出了枪管。
“不要急,放到一百米再打!”
“是!”
……
“打!”
哒哒哒……暴风雨般的齐射瞬间爆发,子弹排山倒海般地射向日军纵队。可能是袭击太过突然,日军官兵们顿时处于惊愕、恐怖、混乱、狂呼乱叫之中。只见小鬼子一片一片地倒下,秩序井然的纵队瞬间七零八落。他们失去了指挥和统率,只知道四处逃窜,复仇的子弹仍不肯罢休地追击着。
十几分钟后,大地上的狂澜终于平静了下来。日军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地面……
与此同时,突击队那边的战事也进入了尾声。松田跪倒在地,看着插进腹部的指挥刀,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呢喃道:“哟西,真幸运啊,它又尝到了日本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