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迎来对面的刁难,但事实证明她多虑了,依旧是该点歌的点歌,凌晨一点,对面的五人起身离开,她这一天的工作,在连续三个小时的演唱中,终于结束。
她的嗓子已经干的有些难受,去吧台取了杯水,猛地喝下,嗓子的疼痛才稍微缓解一点。
然后去前台结今天的帐,收到转账的信息,她对这一群人又有了新的认知,之前谭素秋给她说的是10万,现在她收到的却是多一倍的钱,要知道帝豪一直是五五分的机制,这意味着对方光是支付她唱歌的钱就用了40万,别说打一打的唱chambertin,她暗叹,这伙人除了横,钱也多呀。
陆微澜从帝豪出来,立马就打车去了梧桐医院,夜深人静时分,四面的白色让人很压抑,过道上只偶尔有几个人匆忙的脚步声和值班护士小声的交谈,灯光打在长长的走廊上,给这里平添了一份寂寥与冷清。
陆微澜走上四楼,还在楼梯口,便听见了两个压低声音的谈话,本来打算略过,但听到她们说的某个熟悉字眼时,便不自觉停了脚步。
“诶,陆青萍你有听说过吧,就最近出车祸那位。”
“怎么不知道,这三四楼都传遍了,听说是前两天给送来的,送来的时候全是血,抢救了近七个小时。”
“七个小时,虽然时间是久一点,但好在抢救过来了,现在正在ICU住着。”
“ICU烧钱,不知道这回这位会不会被家属放弃。”
“说不准,我见过她妹妹几面,她是每天都来的,显然还是很在乎的。”
“在乎有用吗?有多少家属不在乎?最后没钱还不是只能放弃。”
“但愿能抓到肇事司机吧,能减轻他们的负担,一天十万一般家庭还真供不起。”
“梧桐下那段不是没监控,怎么抓?肇事司机早就跑得没影了吧。”
“那现在只有看造化了,醒了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你新来的,别太为这事唏嘘,这样的事会以后会很常见,你得习惯。”
陆微澜听到这些话,心脏揪一揪地疼,她们说的不就正符合当下的状况吗?没钱又不想放弃,只能苦苦挣扎,她们不知道的是,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严重,她姐的腿以后都不能走了,在这么年轻的年纪,让姐知道自己腿断了,陆微澜真的很难想象,姐该怎么面对。
当下最困难的是缺钱,她手里的20万撑不过两天,一天五份工根本抵不上多大用,凑个零头都成问题,还是今天运气好,不然这笔钱她一个月都凑不齐。
压下心中的担忧和焦虑,陆微澜深呼吸了一下,抬步走上了走廊,还在议论的护士,只侧目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之前的讨论了。
走到4102的病房门口,陆微澜透过门上小小的窗,注视着躺在蓝色单人铁床上的姐姐,姐姐裸露在外的手上插着输液的针,脸上是明显比她脸大的氧气罩,脸色苍白如纸,短短几天,她好像又瘦了一圈。
这一扇门阻隔了两个最亲近姐妹的距离,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在昏迷,一个在注视,陆微澜真的很怕,有一天这会是生与死的距离。
陆微澜还清晰的记得那日的情景,姐姐笑得笑靥如花,“澜澜,过了今天的面试,以后姐罩你。”
“好啊,求包养。”陆微澜也是笑着回应。
可为什么才短短几个小时,那个明媚自信的姐姐成了现在连动一下都是奢侈的模样。
你知道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什么吗?不是梦想遥不可及,而是马上就触手可及了,有人却告诉你是梦一场。是好不容易努力了多年,终于看到了希望,下一秒希望却被破碎,演了九年龙套的姐姐,眼看希望来了,下一秒,迎接她的却是希望破碎,甚至以一双腿为代价,而且能不能醒来都尚未可知。
陆微澜抬头望天花板,一直眨眼睛,试着把眼泪逼退,最后只隐忍地看着姐姐一眼,便转身离去,姐,你等我,我一定救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啊,这次换我罩你了。
下楼缴了两天的费用后,她坐车回了老城那边的家。
简单的洗漱后,便倒在了床上,直到睡着的前一秒,还在思考去哪里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