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能识几个字的人也是值得人高看一眼的。
这也是苏元稚心里的刺痛,因为她不识字。
吕宛秋便笑了笑,望了书名一眼:“这是《脉论》,一本医书,三公子最近不是对医书感兴趣吗,这是刚找来的。”
苏元稚勉强笑了笑,指了屋中说:“那你拿进去吧,公子最近痴迷得很,还问了我很多乡间的事情,对那些各种植物真像着了魔似的。”
吕宛秋便不多说,微笑着转身走进屋去。
韩义尧正在就着医书辩别着他刚才采摘的几株植物,见了宛秋进来,他连忙放下医书,笑道:“宛秋,你怎么过来了?”说着看见她手里的书,欣喜得站起来说道:“这是《脉论》?二哥真找到啦?”
吕宛秋先是屈膝给他行礼,又见他双眼都像发了光似的,也有些讶异。
因为三公子拜在大儒门下读书,她还以为对医书只是一时的感兴趣罢了,可现在看看,这热忱的程度倒是浓厚真诚。
将书递给他,她笑道:“三公子真想学医呀?”
韩义尧一边翻开书本看一边笑道:“那是自然,我现在才发觉,这医书真是精深奥妙,我现在只是自学,可看得云里雾里的,这样不行,看来我还是得找个师傅手把手的教学,跟在他身边学习医理,这样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那您不回去东林山读书了?”
韩义尧怔了怔,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宛秋,轻叹了一声说道:“现在这个乱世,其实读书又有什么用呢?像二哥这样满腹才学,可还不是不愿意出仕做官?咱们韩家是士族,读书自然是不能荒废的,家中既有大哥和二哥成材,我倒是无所谓了。”
“你是知道的,现在多少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他们病了、受伤了,却只能困在家中等死,世上读书的多,学医的却少,学医的里头又庸医多,能真正会医又有救死扶伤菩萨心肠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若是学医了,定要做到能救一个是一个,让他们能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其实读书和学医,都是为了改变这个世道,为了能让平民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捏紧手中的《脉论》,眼神里迸发出一种异常的坚定。
吕宛秋看着他,不禁被他所说的这一番热血澎湃的言语所打动,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了她的爹来,爹就是因为家中贫困,无银钱看大夫抓药才会病情一日重比一日,若是爹在,哪怕家中贫困,继母也不敢把她和幼弟赶出家门。
苏元稚站在门口,她也听见了这一番热血的话语,可这些话,三公子从来不对她说,好似她不识字,就不懂这些道理一样。
她垂眉,其实她比谁都懂,因为她就是病了才被爹抱出来放在荒道上,若不是遇上好人,她又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而韩义尧每天攻读医书到深夜,也是她陪在身边的,她不是应该才是韩义尧倾心相吐心声的那个人才对吗?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