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彰,朝堂上也日渐和气,不复剑拔弩张的紧张态,然而还有些东西也随之改变了。
有虞王族一向有宽仁之名,上顺天意下应民心,效君臣共冶之法,君臣和睦,然而和睦是一回事,政见上犹能各抒其异,而今,但凡是仲正国师的提议,朝会上附议者居然十之八九。
有虞严光放下一篇奏章,“烨儿,石虎城逆乱之事,有新的消息吗?”
侍坐一侧的锦衣青年道,“儿臣己遣人去石虎城密查,祁诩擅离职守,先后与樊城,石虎城冲突,这就己经是大罪了。”
有虞严光沉吟片刻,“祁将军府,毕竟是不同的。”
锦衣青年道,“云将军的佐证难道不足信么?”
“云卿也只见片面而己,何况他对祁诩颇有赞赏之词。”
“他们都是当朝名将,这些许惺惺相惜之意,该然当不得什么!”
“唔,证词当中尚提及一项关键之物,祁诩此番作为也许真有隐情。”
“哦?”锦衣青年面有困惑,“父王难道更相信勾党乱朝之说?”
有虞严光扣击桌面缓缓道,“你有多久没来朝会议政了?!还在这里跟我装傻卖愚?“
锦衣青衣低头揖笑道,“父王知我,群臣皆是傀儡,还是江湖自在。”
有虞严光哼了一声,“你在冮湖上又聆听什么高见了?”
“秋风至,草木衰,国祸起,刁民悍。”锦衣青年慢慢摊开一卷奏章,“大夫上卿嘴上全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江湖上却早己闻殷血悲歌了!”
有虞严光横白了他一眼,“危言耸听!国师当年的手段是狠酷了些,却也是孤默许的,一国之策两派分裂水火不容,取舍之时难免见血。而今余威犹在,总是需要些时日缓和。”
锦衣青年眼眸一动,“那父王是不信那勾党乱朝之说了?”
“唔!”有虞严光顺手拿起一卷奏章在案上一拍,发出哗哗脆响,“江湖上的闲言你可以听可以想,却不能以此为本,反来嘲弄廷议。在你眼中,士子大夫难道不如江湖草莽了。”
锦衣青年端正地向有虞严光跪拜道,“父王息怒,儿臣只想问,连连三月,这君王案上的奏章中可有再见庶民疾苦,士卒荣烈?这难道就是父王想要的吗?”
有虞严光目光荼荼,半晌叹了一声,“你起来吧!”
锦衣青年起身正坐,却半低着头,慢慢说道,“不敢欺瞒父王,儿臣更相信勾党乱朝之说。”
有虞严光瞳子一缩,面上却冷僵起来,“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和祁诩……大将军府走得近了?”
“儿臣并未亲近任何人,只在洞观明火而己。”锦衣青年抬头看着自己的君父,“父王心中早有明断。”
有虞严光的声音依然沉缓,他此刻感觉到的才是一国之重,这沉甸甸的份量,不容轻履,“烨儿,你既然己见乱局征兆,想必有所谋划了?”
“是,儿臣己为父王铸就斩奸的利剑。”锦衣青年容色坦然,“还要替父王举荐一人。”
“什么人?”
“太德真人!”
有虞严光脸色更见凝重,“你也举荐他?”
锦衣青年说道,“父王,国师府上久己不见汲引先知的卦象,就算是国师有托梦的说辞,也难保一一验准,这位太德真人己逾百岁,能察天象地文趋避利害,能御百鬼而改吉凶,这样的贤能大士,怎可舍之不用。”
有虞严光沉默不语。
锦衣青年也静默片刻,跟着又说道,“父王,是否司空大人也举荐了太德真人?”
有虞严光淡淡地说,“吾儿与老司空老臣这般默契,落在有心人眼内,也会招惹猜忌。”
锦衣青年面上现出淡淡的戚色道,“这朝堂之上敢直柬异议的也只有司空大人了,父王!”
有虞严光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书案上,半晌才微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