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他主意一定,便也屏住声息,猫身一掠,踩着楼梯的护栏便蹿下第四层滑去第三层,这动作轻敏快捷,悄无声息。
此时祁诩紧张的心情反而安定下来,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将佩刀按在桌上,坐下慢慢品。
那些宾客也是三五作堆,被短弧虫咬伤的人还在呀呀呻吟,有些人的目光在祁诩和仲正国师之间来回转悠,很是不安。
祁诩默默地将那帐簿名册与眼前这些人的表情对了一对。
他们有多少是变节易志,有多少是随波逐流,有多少是虚与委蛇?
“呵呵”他笑了笑,将杯中酒洒在地上,“帝魃娘娘,祁诩我先敬你一杯。”
众人诧异非常的目光看了过来,祁祤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甚是失常。
“在我幼年之时,父亲便告诉我东瑀之所以能安邦定国百战不怠,是因为这片土地被神灵保佑,我们的将士分享着同样一个军魂,强大,无所畏惧。东州从上至下,无论君、臣、民对帝魃娘娘您都敬畏有加,从来也不敢用凶残两字亵渎你。”他哼笑了一声,甚是有些自嘲的意味,再斟了一杯酒自己干了。
“祁将军,你做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
祁诩嗤笑一声,“这座玲珑七心塔内不是有很多人躲在帝魃的旗帜下对我祁家军乃至东耀军都愤愤不满吗?”
众口寒噤,无人敢接话,此时并无人敢明目张胆地站在帝魃的旗帜下。
祁诩甚觉无趣,又斟了第二杯酒洒于地上道,“帝魃娘娘,八百年,你对东瑀有恩有义,东瑀又何尝不是知恩图报,祁诩我是个浅薄的人族,我不知道在你眼内,我们东瑀究竟算什么?是供奉你的奴隶?还是不值一提的虫子?”他抬头望了望塔楼层顶,仿佛帝魃之灵幽聚彼处,“你敢告诉我吗?你敢告诉这些人答案吗?”他哈哈长笑了一阵,“我们尊你是世尊山主,是战神,战场上将士们拼尽头颅和热血赢得来的战争,将每一分荣誉都奉献于你的座下,而你呢依旧为朱厌索要着祭品牺牲。”他又斟了杯酒慢慢地自己干掉,嘴角泛起奇特的笑容,“东瑀和西泰的那场大战,我们面对着自己的战神,天知道有多恐惧忐忑,但我们战胜了你,实话说,我很是窃喜,因为我终于知道我东耀军魂不需要你也可以强大起来,也可以无所畏惧,说到底,人族的终极恐惧不过就是死亡罢了……”
有几人悄悄地退了两步,脸上浮出些愧色。
“祁将军怕是疯了!”仲正国师眼中淬着冷冷的光,表情在昏暗的玲珑七心塔内意外地有些狰狞。
丝丝缕缕灰黑的烟雾在塔内四发而起,慢慢纠结成团,在每个人周身缭绕。
冉逑灵面色紧张,心下犯疑,时辰末至,这玲珑七心塔内的邪术不该发动,这些灰黑的烟雾却是什么?
他连忙念起驱邪咒燃起符纸送向黑雾,阴厉的邪风卷过,将符火剿灭,耳边似乎可以听到断断续续尖利恐怖的鬼哭声。
冉逑灵心中一凛,怨鬼死咒!!
那团该死的烟雾渐渐地向祁诩围聚而去。
“散”冉逑灵叱喝一声,企稳心神,扬手向那个方向打出一把金砂。
那团烟雾吱了一声瞬间晃荡了一下,有一波飘逸,终是没有被打散。
冉逑灵牙一咬又抓起了一把金砂,抬眼却见妫翎面容阴沉而古怪地站在他面前,他一掌将妫翎震开,却又有几人向他这梯口处走来,神情古怪,目光狂乱。
他们的神智己受到怨鬼的影响。
祁诩被那团灰黑的烟雾围裹着,鬼众哀泣厉啸忽高忽低,刀子一样刮过耳膜,又有无数双利爪在撕扯着他的躯体,像耍将自己的魂魄生拉离体。
幽细而冰冷的声音在说,“死亡?你以为死亡是什么?脱离了肉体的痛苦?那你便来尝尝这死亡的味道,让怨鬼带走你的魂魄,算是吾对你特别的奖赏,你虽然有过奇缘可得长生,但凡人的命在死咒面前就是浮蜉草芥。”
祁诩腾挪数步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怨鬼死咒的纠缠,连忙取出一串古泉钱缠绕在手上。
古泉钱虽有压制恶灵的效果,但这塔内的怨鬼死咒太过于厉害,竟然不能驱散,仅仅逼退了尺许,灰黑色的鬼雾仍在围裹着他,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差别,古泉钱的金光在怨鬼疯狂的扑噬下渐渐有些昏暗。
祁诩也不禁心悬,这能支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