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鱼昼伏夜出,老叟好这一口鲜味,自然要通其习性,候其上钩。”
这钓者独自出现在荒山野地,又口出奇言,当然非是寻常。
左翼眼眸轻转,“钓叟即是有心人,可看见一条贼鱼儿游过去了?”
钓者呵呵笑道,“老叟心中只有这静深湖水,除此诸事不闻,这时候鱼沉潜底,能看见什么?”
“我看是钓叟的心不够专注,否则怎一条都钓不上来,不如让我也来试试。”左翼说着,便将链子梭的一端丢落湖中,放长手中的链条,细细摸索着银链的末端,以耳代眼,以心代手,分析着水下情况。
嘈杂的声音渐分层次,链子梭排选目标,这湖中的生物大都潜息在自己的巢穴中,偶尔有孤影在水草丛透石堆中出没。
链子梭发动攻击,将大只的疑影挑出水面,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尾大鱼,仍在梭尖上挣扎跳跃。
左翼轻哼了一声,松了链子梭让那尾大鱼跌回湖中。
“看来这也并不是姑娘耍钓的贼鱼儿,徒伤一条性命。你这一番探查,这湖中鱼儿可都分明了吧!”
“这湖中鱼儿分明了,你这钓叟可末见分明呢,露出脸让我们瞧瞧真容吧!”
那老叟咳了数声,“我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能有什么好看?”
“本姑娘善心大发才与你啰嗦这几句,若是还要一昧卖弄口舌,你这条性命也一并让链子梭收了便是。”
忽地,离瞳轻缓地说,“这个人我认识。”
左翼目光幽幽一转,“哦?!”
“我来问他!”
“有趣”左翼柳叶眉舒挑,将银链收拢,轻笑,“请吧!”
离瞳脸上一片冷漠,连声音也不带起伏,“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救得了谁?”
“我从天道而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以天道作为自己无能的遮羞布?我怕你弄巧成拙,前功尽弃。”
“小子,你这不也说起人话,关心起小老儿来。”
离瞳哼了一声,“现在还在我容忍的范围内,若是敢连累了我,焉知我不会将你一斩两断。”
钓叟打了个哈哈,“嘴巴上说的狠的人,通常心软手也软。罢了罢了,小老儿也懒得跟你个小娃儿置气。”
“那还不快说,季唐藏到哪里去了?”
钓叟以钓竿指着左侧后方的灰岩山峭道,哈哈笑道,“彼处绝境逢生,说不定人己经去得远了。”
离瞳面沉如水,朝申六指一使眼色,后者疾疾冲冲地跑去山峭那边,不多久便传来火炮震炸之声,“快来……有条活路……一线天。”
左翼即刻飞跃而往。
离瞳深深地看了钓叟一眼,轻声道,“东瑀洲即己成神魔争斗的法场,你翻不出什么浪,不要惹祸上身,自取灭亡”
钓叟叹道,“小老儿传授你的天道至理,看来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呀!”
离瞳哼了一声,飞身而去。
待他们皆去得远了,钓叟收起鱼篓和鱼竿,呵呵笑道,“贼鱼儿,他们不会回来了,你好生逃命去吧。”
水面轻哗,季唐从湖中冒出头来,向这老者揖手,“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钓叟挥挥手,“去吧去吧!”
“慢着,我还有些话要请教!”忽见一个少年闪现在钓叟身旁,抱臂而立目光炯炯,甚是俊伟。
季唐心中警惕,收住上岸的步态,面上浮起笑容,“小兄弟想要问什么?”
“季唐,你不也是在为国师府效命,为何却落得亡命奔逃的下场?”
季唐苦笑着说,“还不是那魔头见我受伤不济,便说是要增强我的功力,呸,还不是要把我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供他驱使,本公子岂能上当,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命博一线生机!”
“原来如此,我再问你,那种怪物究竟有多少头?”
“这我就没算过,总归不少于两三百头。”季唐摇摇头,“若不是魔头的邪器忽生出些变故,只怕远不止这些。”
他的回答愈接近琰心中的猜测,事实便愈显沉重,“那……这些怪物都是用活人改造而成?你可知解法?”
“哈哈,小兄弟,我若有解法还用得着亡命逃走?”季唐察言观色,“小兄弟若没有其它问题,季唐就告辞了。”
“最后一个问题,那些怪物的巢穴在哪里?”
季唐敛了笑容,“小兄弟,莫不是你还想去挑了怪物的巢穴?勇气可嘉,你是想一个人去逞英雄?还是调的动兵马?”
“这不劳你操心,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季唐在这少年脸上看到些许肃重之色,心想左右己经叛逃出来了,又何必惹这神秘的少年高手不快,而且用他牵制一下对自己倒是有利无害。
他笑道,“这些墨缺目下都在西陵操练,小兄弟,我可要提醒你,他们强于常人十倍,更有不少申六指这样的异人所化。”
“多谢告知!”丁琰目光轻释,“你走吧!”
“后会有期。”季唐哈哈一笑,浮掠而去。
见季唐去远,琰连忙向那钓叟行礼,“将先生,山水相逢,又见面了。”
钓叟将竹笠取下,那一副长眉醉眼的样貌,正是将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