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相立刻又跪下了,不过是一夜的时间,意气风发的相爷竟苍老了许多。
他声音清朗:“老臣愧对皇上隆恩,自请告老还乡,求太后允准。”
韩蕊端了一碗酸梅汁小心的啜饮着,看着两人的博弈。
幼帝手里的奏折擦着宁相的脸飞过,“皇姐乃是父皇亲封的护国长公主,宁若雪竟敢谋害,这其中宁相你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小皇帝骤然发飙,宁相被那气势吓得连忙辩解,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幼帝而是先皇。
“老臣惶恐,小女干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老臣属实不知情,若是知情,岂能任她胡闹?”
看她这样子倒是真的,起码韩蕊是相信了的。
死了自己燕宏也未必能得到皇位,毕竟凌忻还在呢,他可是大昭的守护神。
宁相未必连这点都分不清,若是真的想脚踏两只船,那也该是让人行刺幼帝,而不是自己。
幼帝从桌案后面起身,经过韩蕊的时候对着他一笑,那笑容虽然是出自一个小孩子脸上的,却莫名的让她安心。
“身为辅政大臣,连家宅都肃不清,如何辅政?”
幼帝再次诘问。
宁相的头已经触到了地砖,“老臣无能,自请还乡,求太后和皇上允准。”
他正是壮年,自是不甘心如此离去,可女儿闹出这等事能保全性命带着全家人离开已是最好的选择了,更别说太后和幼帝那案头上的奏折有多少是落井下石的。
殿外跪了一上午了,他从一开始的侥幸中走了出来,能活着离开就已是不错了。
韩蕊放下了手里的酸梅汁,皱了皱眉头,“宁相是父皇钦点的辅政大臣,如今皇帝还未亲政,宁相岂可离开,不如戴罪立功?”
太后狐疑的看向女儿,知道她歪点子多,此时也摸不透。
一道曙光出现在宁相面前,他自是忙不迭的抓住了。
“请长公主明言。”
“宁大小姐对燕宏是一片痴情,却不知对方对她有几分情谊,不如让她去南疆,留在燕宏身边待命。”
这是来的路上她仓促之间想出来的一个主意,宁若雪不像是能抛弃父母亲人不顾的人,杀了她于心不忍,不如送她去燕宏身边,看看她怎么抉择?
宁相呆住了,定定的看着韩蕊,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长公主谋略过人,老臣佩服,能饶了小女一命,老臣不敢奢求,定是让她戴罪立功,否则我宁家不敢认这等孽女。”
从昭阳宫离开的时候,宁相脚步蹒跚,显然晒了一上午已经体力透支到了极点,韩蕊示意海棠让小太监带着他下去喝点水补充一下体力再回府。
幼帝兴奋的开口,“皇姐真是聪明,朕都没有想到呢,只是就这么放过他,朕还是不甘心。”
韩蕊摸摸他的小脑瓜,笑眯眯解释:“皇上是天下之主,可也要恩威并施啊,如今皇姐安然无事,自是要考量如何处置才会利益最大化,杀了宁若雪容易,可宁相门生遍布朝堂,真的能全部拔除干净吗?若是他有了反意,咱们又当如何?不如让宁若雪去南疆,有她的家人在身边,量她不敢不顾。”
太后亦是满目赞赏:“哀家的女儿总是最棒的。”
这话说得韩蕊十分汗颜,老实说昨夜怎么处置宁家这个问题纠缠了她许久,尤其是凌汀兰临走时的那句话,言犹在耳,折磨得她一直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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