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泪眼婆娑看着张嫣,勉强笑着继续说道,
“嫣儿,当时长安城有那么多青年才俊,母亲多想早早给你定下亲事。可是匈奴就在那儿盯着,你成年之后即将和亲的事情已经在整个长安传遍,放眼望去,有谁能和整个匈奴抗衡,有谁又敢冒着风险娶你。
所以,当你外婆提出,要接你来未央宫,封你做皇后,我确实犹豫不决,但我想到我的嫣儿即将被送到西域,大漠狼烟,两方一旦开战,我可怜的嫣儿可能连性命都不保。母亲害怕了,母亲赌不起。
正因如此,明知这场婚事无比荒唐,明知道封你为后,会引起朝臣不满,明知道你长大之后会恨我,可我别无他法,进宫,可能是你逃避和亲的唯一选择。如果没有嫣儿的存在,母亲愿意做大汉最无私的公主,可为了你,我不得不自私。
来这未央宫,虽然宫门重重,可好在我们还能偶尔见上一面,可如果送你去和亲,去西域,你我母女二人,就真的是天各一方,骨肉分离,永世不得相见了。”
张嫣闻言,刚才的满腹委屈变成了心酸。她早已控制不住肆意流淌的泪水,她紧紧抱着母亲,呜呜咽咽地哭着,
长公主抚摸着张嫣的头,
“孩子,都怪母亲,不能护你周全。咱们,错就错在,本就不该生在这帝王家。”
张嫣刚刚一吐为快的豪爽再次被满满的心塞所替代,那失意,彷徨,无助,仿佛是打了一个转,裹挟着厚重的伤感和愁绪,便又回到张嫣的心头,沉甸甸地压得张嫣喘不过气。
可这一次,张嫣连拒绝,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母亲,
“也就是说,是我连累了舅舅,如果没有和匈奴之间的关系,舅舅,本来可以立他心爱的女子为后的?而之前那个去和亲的姐姐,其实,是替我去的?”
长公主闭着眼睛摇着头,眼泪在她的脸上画成一条线。
“是母亲的错,是皇家无情,辜负了你们。”
张嫣伏在母亲的怀里痛哭,肩膀跟着颤抖。张嫣鲜少在人前哭得这样凶,可这一次畅快流泪,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张嫣,只能做好皇后,连抱怨的资格,都消失了。
只能怨,最是皇家无情处,摧折桃花兮,风不住。
“什么?你说什么?陛下的侍卫今早给辟阳侯带走了?”
吕后一掌狠狠拍在案几上,惊得茶盏跟着囫囵转了几个圈,吕后的手心已经通红,可她依旧保持着脸上愤怒的神色,似乎那疼痛,远没有事情本身更让人情感波动,根本不足以惊动她。
可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惊动了长信宫的众多婢女,众人诚惶诚恐,纷纷跪倒在地,伏在地面,将头磕在了冰凉的青砖上。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大家如履薄冰,连劝解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引火上身。
可子七只是颔首行礼,丝毫没有被吕后的震怒所吓到,她冷静沉着,侍立在一旁。
这个时候的太后,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跪地求饶的蠢货。
“子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吕后稳下心绪,可脸上的怒色依旧不减丝毫。
“事发突然,陛下是今儿个一早就派人去府里抓人,而且没有惊动任何人。并且没有经过廷尉府审讯,就直接押到宫里,陛下说,他要亲自查个清楚。”
吕后冷笑一声,那手掌依旧是通红的,她犀利的目光扫过伏在地面上的众多婢女,
“子七你留下,其他人都先给哀家退下。”
吕后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平心静气了许多,可语气里还是带着震慑,
“皇帝当真是要和哀家作对到底啊。既然他敢,那哀家就去看看,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摆驾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