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刚才已经护送李夫人回金华殿,李夫人只是出宫办了一些事。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放心。”
刘盈又是宽厚地笑看着张辟疆,点头做为回应。似乎对面前这个少年的成熟稳重表示赞许。刘盈眼珠一动,思量着什么,又转头看向张嫣,
“嫣儿,舅舅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椒房殿,张侍中,你护送皇后回去,近日这宫里不太平,张侍中务必要保护好皇后。”
“微臣遵旨。”
“妾身,恭送陛下。”
刘盈渐渐走远,看着方向应该是去了宣室。张嫣和张辟疆一前一后走着,一路上默然无语,就连脚步声都是若有若无的。冬暖扶着张嫣,也觉得好生疑惑,这张侍中昨天还跟皇后娘娘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天就像不认识一样啊。
“张侍中,你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张嫣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声音很小,试探着开口说道,率先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静谧。
张辟疆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现在看起来更加的僵硬,那温文尔雅的俊朗模样,看起来像是被雕琢出来的玉石像,虽然完美,但冰冷得失去了温度。
“皇后娘娘,微臣听不懂。”
“你昨晚还谈笑风生,潇洒自在,怎么今天,这样呆板,话也不说一句?”
张辟疆沉吟片刻,淡淡开口说道,一句话平静如水,不掺杂一丝感情,
“微臣只是内臣,娘娘是国君正妻,若是有谁敢和娘娘谈笑风生,就是乱了君臣之礼。”
“你?你往日不是这样的啊?”
张嫣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又恢复了平日里天真烂漫的一面,可语气急促,似乎有些着了急,她一脸疑惑,歪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张辟疆,还是那个俊秀少年不假,怎么说起话来,竟然变了一个人?
张辟疆连头也不敢抬,原本不重礼节的他,不知何时将宫廷礼节运用得这般娴熟,
“此时非彼时,皇后只能是皇后,而微臣只能是内臣,微臣的职责,就是护娘娘周全,皇后娘娘,这宫里是非多,众人互相算计,娘娘要小心应付,断不可给人留了把柄。”
张嫣愣在原地,可还是长出一口气,像是轻轻地叹息,
“你说得对,你们说得都对,皇后的身份,是我必须要接受,还要欣然接受的礼物,哪怕,只因为这个有名无实的头衔,我就会失去自己的朋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嫣看向不远处的寝殿,抿着嘴勉强笑了笑,
“还是谢谢你的劝告,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张辟疆低着头请安,似乎刻意回避了张嫣的请求,
“宫中险恶。皇后娘娘心思单纯,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前面就是椒房殿,微臣就送到这儿,娘娘,快回去吧。”
张嫣粲然一笑转过头去。脚步缓慢。一双绣鞋藏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留给人们一个令人无尽遐想的背影。
张辟疆也没有急着走,他站在外面,竭尽目光,刚好看见冬暖虚掩上的门,他不知是被什么牵绊,不知是在盼望什么,只是将朋友二字念叨了两遍,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掂量这两个字的重量。
“可惜,在这深宫之中,注定是不能有朋友的。”
“也注定不能,有一段故事。”
“皇后娘娘,这汤端过来了,你快趁热喝。”
张嫣拿着竹简,敲打着案几,沉闷的响声像是乐府的击磬,张嫣对那热气腾腾的汤并不感兴趣,可还是缓缓接过,动作慵懒,语气也很是懒散,
“冬暖,让你去问问陛下和太后为何生气,你可问明白了吗?”
“都打听好了,陛下今儿个一早派人把辟阳侯抓进宫来,引得太后不悦,陛下还要亲自审问辟阳侯,听说就要用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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