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养家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天如期而至。春雨过后，浅草没马蹄，花开杏山红，鸟斗虫蚊悦，农家俯耕牛。短短几天时间，麻石林寨的农田一改冬日的萧条，方块田里的水稻整整齐齐；不规则的地中番茄、南瓜、茄子、辣椒各种蔬菜比赛式成长。五颜六色的花开，各个深度的绿色，真的很让人诺不开眼。村北王家，王传西一如既往，干完活坐在开满梨花的梨树旁的石墩上抽着卷烟，东儿和小伙伴们拿着棍赶着鸭子正要走过星星点点的李子花群，张英抱着梅子坐在散落一地桃花的桃树下缝补着旧衣服，苹果树枝上是晾干了的破旧床单，开满杏花的杏树下老黄狗舒适的打着呵欠。落日余晖之下，群花簇拥的茅草屋显得更加缥缈充满仙境的韵味。

    一卷纸烟完，王传西显得精神抖擞。拂了拂落在肩上的花瓣，走到张英身边，接过梅子逗弄着。“那个英子，给你商量个事。”王传西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对旁边的张英说。“啥事，说吧。”张英继续手中的针线活接到。“赵显他们建筑队在招人，我准备去。”“额，也是啊，孩子们要上学，生活还需要各种花销，是要出去弄点钱的。”张英低着头答道。“你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孩子，要辛苦了。”“嗯”，“猪牛这些大家伙就不要养了，隔段时间我就往家里寄一次钱，秋收我会请假回来的，实在回不来雇个人帮忙。”“什么时候走？”“就这几天，刚好农忙也完了。”“嗯，在外面不用担心家里，自己一个人要吃饱穿暖，记得家里还有人惦记着。”张英一直低着头，强忍着泪水。他不是担心自己太苦太累，而是担心传西一个人在外面，她心痛。虽然心里百般的不舍，但家里确实是缺钱了，祖祖辈辈都是庄家人，但是靠着种庄稼家里的花销也是不够的，更何况孩子们还要上学。“爸妈，我把大白他们赶回来了，他们可乖了。”王东赶着鸭子打破夕阳下的沉寂。“东儿真厉害。”张英强忍泪水，转眼抬头对着兴致勃勃的王东夸赞道。“晚上想吃啥，我去做晚饭。”“面糊糊里面加点土豆。”王传西抱着梅子接到。“爸，我要抱妹妹，她醒了嘛？”“醒了，来，抱抱妹妹。”“东儿，你是男子汉，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顶梁柱，要保护妹妹与妈妈，知道吗？”“嗯，我知道的。”“幼儿园好玩嘛”“不好玩，要写字，写好多字。”“你不学会写字以后怎么教妹妹，不是才说好了要做个男子汉嘛？”王传西有点生气。“对不起，爸爸，我知错了，其实幼儿园挺好的，有好多小朋友一起。”东儿见状忙解释道，王传西背对着东儿望着夕阳洒下最后一点余晖，照映着山的轮廓辉煌而雄伟。“吃饭了”，张英在厨房对着外面大喊到。王传西回过神来接过东儿手中的梅子，走在前面先一步跨进屋内。“梅子的奶粉没有多少了，这东西还不便宜呢。”英子拿着奶瓶正准备给梅子泡奶粉。梅子现在三个月了，胃口也变大了。“家里还有些钱，先买一点。”王传西把梅子放在床上继续说道：“过几天出门应该要段时间才能拿到钱，这段时间苦了你们娘俩。”“家里的钱，你出门全带着。在外，处处都需要花销，不比家里。我已经算好了，梅子的奶粉也是够的，现在她长大了，可以开荤了。”王传西没在接话，端起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面疙瘩汤吃了起来。这种面疙瘩汤里面加了土豆和猪油，吃起来香香的糯糯的，对于劳作了一天的庄家人来说，能吃上一碗那是何等幸福。而且今天张英还专门在里面加了鸡蛋。晚饭过后，一家人习惯性的到院子里的桃树下乘凉，看着天空，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院内东儿逗着梅子咯咯笑着，院外虫鸣蛙声一片。张英与王传西各自沉默着。他们彼此明白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又无奈现实就是这样。祖祖辈辈的传统中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就该养家糊口，至少现在还是这样的。他们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规则而不去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