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蚴,伯牙并不急于剖割尸蚴肚腹,反而恨意陡生,轮圆胳膊,照着那只尸蚴残体的头颅猛地砍下,只听得砰得一声传出,尸蚴皮肉不但未被砍破,手中长刀反而高高反弹而起,咚得一声撞上自家脑袋!
好在刀背厚实,只在大白额头留下一道血印,并未伤及骨头。伯牙着恼,再举长刀,又剁几刀下去,结果却是毫无二致,别说切开,便连破口也没一个。
这一结果,别说伯牙仲黧和围观之人大呼意外,便连早已悄悄站在一旁的车安候也是绝然无法想象,毕竟不久之前,阿瓜便是手持此刀,斩杀尸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为何眨眼刚过,便已大相径庭?迢安着实不解。
眼见伯牙已然目红眼赤,大发脾气,一旁的阿瓜轻轻呼唤一声,便将沐阳长刀索要回来。
只见阿瓜右手持刀,缓缓走到那具尸蚴跟前,却不急于砍剁,反而刀刃反转,左手食指向着刀尖轻轻一碰,一丝鲜血就此涌出。
阿瓜接着便将食指按向刀柄那处刀魄凹窝上面,松手之时,一颗血液凝成的红珠已然嵌在刀柄之上,同时一丝澄澈光芒乍然现出,从刀柄疾速向上,直至刀尖,却不停下,反而继续喷吐而出,形成数寸长短的荧荧锋芒!
这时,阿瓜才照准尸蚴下腹一个凸出之处倏然划下,刀尖锋芒深入尸蚴肌肤之中,随即向下划去,无声无息,更无丝毫阻挡,只见一线豁口随之出现,尸蚴体内黑绿脓血涌出,豁口随之被猛然撑开,一个粘液包裹的碎烂人身就此滚落出来!
伯牙仲黧兄弟不顾肮脏,将那具尸首抬了起来,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慢慢走向一处水洼,似是要在下葬之前为母亲清洗整理。
而车安候的眼睛此时却是紧盯不移,直指那柄沐阳长刀以及那个握刀之人,只因这刀这人太过熟悉,即便此时长刀光芒尚不炽烈,即便那个身影仍显几分稚嫩瘦弱,但迢安依稀能够看出一个似曾相识的轮廓……
正自欣慰间,却又瞥见无数尸首四处横陈,其中足有几十具身着黑衣黑甲,身材也是较之炽谷之民细长许多,连串疑问却又袭上迢安心头。
“此间这些尸首又作何解?从衣甲坐骑看来,无疑便是锥风怒骑独有,莫非他们此来也是为了消弭炽谷尸蜒之祸?若真如此,那位帝裔澄玺却也其心可嘉……”
“可刚刚在谷中擦肩而过之时,他又为何不敢下马相认,莫非澄玺不再其中?但那个腮上生有黄毛之人,分明便是那位锥风怒骑督领渡必衡?明明早已相识,那时却是如此无礼,怪哉……”
这时,一枚乌黝黝的令牌刚被搜出,此时正由一名驼兵呈到面前,但见上面那副炽日手臂图案,车安候又是一愕。
这枚令牌初见于羁縻城中,随即又在互市口与定魔城连番现身,为何此时再次现身炽谷铸金谷中,莫非那位帝裔澄玺便要去往分金台中,游说炽谷国主加入摩日盟中?
如此算来,这位帝裔公子一直便在四处蹿行,各国游走,却也算得野心勃勃,只是其中手段嘛……却是多有值得商榷之处,似乎有些不太光明……
念及此处,车安候面孔上顿生一丝厌恶之色,随即忽又想到:“抑或此间谷中这些尸首另有其人,并非是羁縻城外见过锥风怒骑,反倒是夜宿拒虏关内那家客栈之时见到的那伙人马?”
“嗯……倒也都是一样黑衣黑甲,黑马假面,但那伙人的胯下坐骑却是高大许多,反倒更似昔日踏雁锥风兽的模样,比起眼前这些乌骓黑驹,神气了不知多少……”
“而且那些令牌总不会错!那位帝裔递交解万愁时,自己分明看得清楚无比!”
想到最后,车安候已然彻底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