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吐吐的冒出一句话来:“若是老夫再告诉侯爷,三十船赤金发出,半个贝币都不曾收到,半点货物也不曾换得,侯爷是否以为老夫也得了疯病?”
“正是!”车安候朗声作答,说完却又补了一句:“毕竟三十船金锭乃是举国之富,相国身居炽谷枢要之位,自也知道,便是炽谷举全国之力,也难以在三两年内重新铸成这么多。”
金霆已然将头埋到两腿之间,但最后还是说出一句话来:“便是真的分文未付!”
“迢某行商半生,但这等买卖做法犹如痴人说梦,真是闻所未闻,怪哉,怪哉!”车安候叹声连连。
金霆见此,几乎便要落下泪来,强忍眼中泪花,似在喃喃自语道:“老夫虽知大王几番政令不妥,确也未曾料到如此惨烈,身为相国,未能以死相谏,金霆惭愧!痛失三十船赤金已是锥心之痛,刚刚又闻我炽谷之民连遭这等连番祸事,老夫罪重当诛!”
眼见偌大年纪的金霆悲痛欲绝,车安候心中怨气怒火早已消散殆尽,转而望了西傩一眼。
一直沉默不语的西傩会意,起身上前几步,将金霆重新扶起,温言抚慰道:“炽谷蜿蜒绵长,相国又是坐镇国都之中,或有不知之事二三,自是情有可原。再者,王令掷下,臣民遵行,也是本分之举,相国且不必自加其罪,更无须过度自责,毕竟风波未平,上下还需仰仗相国主持大局。”
金霆黯然点头,略略平复之后,却又面露慰色,说道:“如此说来,老夫还是有一事侥幸做得对了,此时回想,当真惊险?”
“何事?”车安候不解,问道。
“斩子除根!”金霆憋了半晌,口中终于吐出四个字来!
“何意?”车安候闻言大惑不解,急忙问道。
金霆眼中尽露忿然之色:“便是三日前去往飞虹桥听取我王政令之时,那鸦袍术士声言季公子炽冲忤逆不孝,私自窃取大王延寿金丹,因此大王下旨,令我立时将其削除炽冲公子之位,当天便要斩了!”
“将季公子斩了?当真荒唐至极!季公子冲何许人也,且不论他是炽灿兄弟,只说公子冲素来有勇有谋,至忠至孝,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怎会干出这等偷窃大王金丹的龌龊之举,又何来的忤逆不孝?一定是有人矫诏陷害,若是查出,末将定将他碎尸万段!”
一同入府的炽灿本是武将,此时心头火起,立时咒骂起来,骂完,却又清醒过来,急问:“相国,你便当真将公子冲斩了?”
“老夫虽然迂腐,却还知道虎毒不食子之理,且不论此令是否大王真意,便是大王一时听信谗言,过后必然生悔,于是,老夫便将公子冲藏了起来。”金霆说道。
“哈哈哈,果然是老狐狸……不不不,末将无礼,相国恕罪!”炽灿先是捂嘴,最后却又啪啪打了自己两掌,以示自我责罚之意。
只是这两掌用力太狠,立时便有几个通红指印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