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方可登船随行,漫说此处江流平和,便是汹涌大海之中,也必能游上几个时辰,却不至淹死!”海疏点头,话中更有几分自诩之意。
“哦,可如若不是淹死,难道是被大鱼拖下去吃了不成?”尕二猜道。
“这位朋友好生有趣,浴月江中虽有大鱼无数,却也不至大到能把一个活人整个吞下,而且若是被鱼吃了,总要有些血沫碎肉漂上水面才是,如何便能做到无影无踪?”海疏刚刚陪着多喝了几杯,此时酒意泛起,说起话来便不如方才那般恭敬,已然不知不觉有了几分不屑。
尕二却是自小生在沙匪群中,早被呼来喝去使唤惯了,自然听不出话中之音,反而晃晃脑袋,再次胡扯道:“总不会是被水妖拖走了吧?”
“正是如此!”海疏突然正色答道。
“啊!”
尕二被海疏冷不丁的一答吓了一跳,不由汗毛乍起,猛地起身,险些将案上酒坛碰落下去,好在伸手及时,这才堪堪扶住。
一番忙乱过后,尕二却是仍旧心有余悸,脸上陡然变色,小声问道:“海经略可是在说笑?”
“并非说笑,句句属实!”海疏答道。
“有何凭据?”尕二追问一句。
“呃……尚无实据可以拿出!”
海疏脸上顿现一丝尴尬之色,用力挠挠头之后,却又解释道:“虽是如此,但海疏再也想不出其他可能,而且,后来听到其他船上兄弟说起,近两年来,这等不明不白的坠江之事已然出过不下十次,除此之外,更有三条交接蓬船的走舸舢板也是莫名消失不见了,而且全部都在这段临近魄海妖域的江段之中!”
“竟还有这等蹊跷之事,难道无人仔细查过吗?”迢远话语之中已然生出几分不悦。
“自然细细查过,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便连呼救之声也无半点传出,据那几个曾经一起值夜之人说起,那些人似乎都是自己投入水中去的,并非一时大意!”
海疏意犹未尽,继续说道:“若是微小人身落水之后难以寻见,还算情有可原,但如此之大的走舸突然无影无踪又作何解?公子自然清楚,咱们商队中的走舸足有八丈长短,遍体轻浮木料打造,又有赤金锻条箍住整个船身,既有不沉之能,又有不可摧折之坚,可为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不见了,这……如若不是妖物作怪,谁又能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哦,原来如此,不过……”迢远嗫喏了半天,最后却也发现这事除了妖魅之谈以外,便再无更好说法,于是只得打个哈哈遮掩了过去。
许是这番谈论太过阴森之故,刚才还是暖意融融的夜风陡然送来一丝凉意,见夜色已深,早已失了兴致的迢远索性起身,准备回舱歇息。
其他人见了,也便一同站起,各自与海疏道声安置,便纷纷起身往回走去。
本是一番热闹景象,不想被自己一番话语搅了个冷清,海疏只得讨个没趣,苦笑一声,便要自去船上各处巡察。
但就在此时,风中送来一阵悠扬歌声,虽然含混不清,听得不甚真切,却是婉转悠扬,沁人心脾,令人心生向往流连,分明便是一位女子娇柔声音……
所有人都被歌声吸引,不禁停下了脚步,就连正在值守的舵手桨工也都放下手中伙计,转而循着歌声来处侧耳细听。
歌声并不甚高,若隐若现,似乎只有曲调,却无词义,但声声皆能触动心尖,或如轻声呢喃,或似闺中幽怨,又或窃窃私语,款款柔情,令人心中立生万千怜爱,不忍就此离去。
不知不觉间,除去同是女子的阿莎之外,所有听者脸上均已露出微笑,眼中更泛出一抹诡异迷离之色,竟如酒醉一般。
无声无息中,并未有人觉察,蓬船已在慢慢转向,向着南岸靠去……